“我想着路上冷，便先去暖阁里给你取了披风来。”云霜走过来，将披风给沈宁昭穿上，那披风是难的的胭脂红色，领口和帽檐都是兔毛绒：“这披风还是早些年清歌给你做的，今日穿却是正好。”
沈宁昭闻言，低头看着身上的披风，有一瞬间的失神。
云霜在沈宁昭的下巴，细细地给她系了一个蝴蝶结，她伸手将冷风吹乱的碎发抚平：“我们的南荞，真好看。”
沈宁昭突然心一沉，脸色煞白，她急切地回头想去唤行安，云霜手上一根银针，在她的后颈轻轻一扎，她瞬间脱了力，行安伸手把她接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行安，行安只是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云霜依然带着笑，像一位母亲一样，慈爱地抚着沈宁昭的脸：“铃兰簪子在披风内侧的口袋里，我已经收好了。”
沈宁昭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用尽力气摇了摇头，眼中的慌乱和恐惧一览无遗。
“南荞，时机到了，走吧，离开这里。”云霜看着她，像是看着对母亲说着漏洞百出的谎言的孩童：“你未完成的事，我来帮你完成。”
“不要……”沈宁昭拼尽全力，额上的青筋凸显，才勉强从嗓子里，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声音。她拼命攥住云霜的衣袖，可是那力气软塌塌的，云霜轻轻一抚，便拨开了她的手。
“行安，带她走吧。”
云霜最后看了一眼沈宁昭，转身替她走进了立政殿。殿门一点点关上，云霜的那张脸一点点在沈宁昭眼前消失，她自喉咙发出尖锐的悲鸣声，像是走投无路的动物。
行安抱起沈宁昭，与乐吟季和一起，往福寿宫快步走去。沈宁昭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已经关起的殿门上，她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看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光晕。
她头晕的厉害，强烈的不甘让她胃里一阵阵痉挛，却连呕吐的本能都失去了。眼皮似有千斤重，她苦苦支撑，最后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云霜来到寝殿内，褪去了外衣，露出里面鲜红的嫁衣，那是苏太后为她准备的。她对着镜子看了片刻，才伸手去拿那明黄的龙袍。
身后传来脚步声，云霜猝然一惊，猛地回头。
“是我。”杨述看着她道。
云霜震惊：“你怎么还没有走？”
“你还在这里，我能去哪里？”杨述叹息。
云霜扭过头不去看他：“我不需要你，你走吧。”
杨述不搭话，移步过来，取过那身明黄的龙袍，展开要替云霜穿上。云霜穿着那身红艳艳的嫁衣，和她在烛光下低着头，倔强地不肯配合。
“你要这样与我闹一整晚吗？”杨述的目光含笑：“就穿着这身？”
云霜闻言便不动了。
杨述将龙袍披在云霜的身上，又牵着她的手穿过衣袖，像照顾一个孩子。侧边的盘口很多，从腰间一直到脖子下面。杨述的手很轻，他常年抓药，手上甚至还有药香。
云霜的眼泪落在他的虎口，他急忙地问：“怎么了？”
云霜抬起已经哭红的双眼看着他，笑道：“我这也算嫁过你了吧。”
那身红艳艳的嫁衣被龙袍拢住，只剩脖子上的一角。
“是，夫人今日好美。”杨述系上最后一只盘扣，最后的那抹红也消失不见。
杨述去取冕冠，云霜拉住了他的手：“这辈子是我亏欠了你。下辈子，我还你。”
杨述摇摇头，小心翼翼将人搂住：“不亏欠，我们之间，不谈亏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