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没伤到哪吧?”甜酉禾前后左右看着林慕义,见人一直蜷着手又问,“伤到手了吗?我看看。”
“没有!”林慕义立马紧张起来,将手缩到自己的衣袖里,像二次元萌妹僵尸一般用衣袖捂着下半张脸。
他知道自己必须转移话题,不然让甜甜看到他的手就更不好说清了。
“亲……”
林慕义涨红了脸,从唇齿中溢出字来:“我答应你……你亲完就要走……”
甜酉禾眼底瞬间有了光亮,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慕义,他不过玩笑话,没曾想对方真的答应,上扬的嘴角下去了点又上来了些,最终情难抑,彻底笑开了心,像朵月季。
甜酉禾弯弯腰,盯着林慕义那害羞的脸温柔地瞧,兴喜地问:“我可以亲你了,对不对?嗯?”
林慕义软软地点点头,不再捂脸,背过手去却不敢看人,他又轻声道:“你亲完我就要去做好吃的……还有……”
他瞥了甜甜一眼,又迅速转移视线:“还有……你不能探我的内心……我知道你那个什么‘进阶版’,你不能对我用,这是侵犯我的隐私,不可以。”
甜酉禾嘻嘻笑着:“那是自然,你都没事瞒我,我当然不用喽。”
“你发誓,”林慕义还是担心,怕自己功亏一篑,“你发誓你不用,不然我不让你亲。”
“我发誓,”甜酉禾立马举起手起誓,“我要是借吻来探义义你的内心,我就……嗯……”
他一脸笑意,歪歪头瞅着林慕义讲道:“我就每晚睡觉都被义义你踢下床赶出房,跪在地不敢起,想进门门打人,想爬窗窗撞人,待到清晨我的义义开门一瞅呀,就能见到我这个不守誓言的人冻成冰棍,给你负荆请罪~”
林慕义听着这誓言莫名觉得害怕,但见对方一副喜样又觉得鬼怪好笑:
“你这叫什么誓嘛,快别说了。”
他用衣袖裹着的手拉下对方发誓的手,娇羞别扭,低着头抿了抿嘴唇。
甜酉禾再次抚摸上林慕义的脸,迫使对方抬起头来直视他。
林慕义紧张得大气不敢喘,甜酉禾慢慢贴近,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彼此忽扇忽扇的睫毛就要交织在一起。
林慕义被甜酉禾放大的俊脸勾得神志不清眼神迷离,对方的那双眼长得极致,盯着他充满占有欲的同时不失克制的柔情。
甜酉禾低声轻笑,嗓音充满蛊惑:“义义今年多大啦?”
“二十……”
“二十啦~真好~”
和谐和谐和谐……………
也不知纠缠了几时,待林慕义从情色涟漪中回过神来,甜酉禾已经将他再次放到秋千上坐好,给人套了件外衣,又把蛋蛋放到对方怀里。
离开时又依依不舍地舔了舔对方的嘴角,又在那脸颊上亲了一口,摩挲着人肩上的发须,千叮铃万嘱咐:
“乖乖在这坐好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的,嗯?”
林慕义点点头,目送着甜酉禾的一步两回头。
他伸出自己的手,手指已经透明了两节。
他什么也留不下,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他而消失。
还有多少时间呢?
他不知道。
他现在的心情犹如离开学只有一天然而作业一点没动而慌张焦急,可是无论再怎么努力补就是补不完,心情从欲哭无泪到心如止水最后只能认命爱咋咋地
他只有脚尖能微微碰到地,没有甜甜推他荡秋千,他便只能靠着自身重力在秋千上轻轻晃呀晃。
上玄告诉过他,他走后,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就会转移,历史不会改变,但人们的记忆会将他抹去,将他的功绩冠上别名。
冠上谁的名呢?
不知道呢。
林慕义头枕上秋千的靠椅,手掌心搭在蛋蛋身上。
蛋蛋小妮子乖乖巧巧,跟他主人一样爱睡觉。
她盘着身,黄色的花纹占大多数,看上去像天上斑驳的月亮,又像地上笑笑的掷杯筊。
林慕义缩着身躯,他有点发冷,明明今天有大太阳。
阳光透过本就晶莹的锦丝莹花树树叶不停发生折射,打在林慕义身上波光粼粼。
在林慕义小的时候,他母亲很爱在夏天拿大红桶装满水放在大门口,然后再在桶上套上塑料袋。
烈阳透过塑料袋加热桶里面的水,只有母亲无须触碰就能确定桶里的水已经完全变热,可以用来洗澡。
林慕义很爱将巴掌放在塑料袋上,烫手的同时又觉得好玩。
他也爱蹲下身用自己还短的手臂去环住桶身,用手掌“噗噗”拍着,听那被困在桶中的水发出“嗡嗡”声响。
如今的他不需要动手,“嗡嗡”声已经响起,那是耳鸣。
耳鸣盖过风吹铃铛的“叮铃”,林慕义觉得自己变成了塑料桶,他的皮肤表层是热,但他并不觉得。
甜甜的外衣被暖阳唤起药香,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包裹着林慕义。
他发现自己的腿像焰火般冒出星星点点,他还有心情感叹挺美。
从下往上,他的身体正一点点消失,悄无声息。
蛋蛋还在睡,真的太好了。
没有人,没有物,没有任何会因他的离去而悲伤。
他仰起头,想要看树,竟恍惚……
是太阳下山了吗?
时间过去的怎么能那么快呢?
他看见了落日红,周围的一切也都是红。
上一次他眼前一片红还是故意给人剜心的时候。
可他现在却因这颜色觉得喜庆热闹,想着离去也能是件喜事。
林慕义不禁笑了笑,谁料这一笑,牙没笑掉魂笑掉。
他像过年鸡一般,被师傅拿上砧板利落的划开肚皮,然后将心肝脾肺肾一手心全都掏出去。
他立马筋疲力尽,只有身体这副支架在硬撑着他坐起。
他的头耷拉在靠椅,还好半仰着能看见那不可思议。
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七、十八……
十八朵白色的花骨朵竟突破喜色,赫然出现在锦丝莹花树上。
怕是人越是要死脑子就越清楚,林慕义记起颜岩那时带他来园子里坐时告诉他的四百年才开十八朵的锦丝莹花。
林慕义眨巴着眼,感慨自己何其荣幸能见到百年之景。
花骨朵慢慢张开花瓣,那是生命的勃勃生机。
林慕义慢慢闭上双眼,那是生命的与世长辞。
“焰火”璀璨,稍纵即逝。
蛋蛋突然没有了依托落在秋千上,她“喵”了一声,迅速睁开眼站起身来警惕地四处张望。
她要望得什么?她也不知道。
秋千慢慢晃,晃着过去,晃着如今。
锦丝莹花园里异常安静,明明风在吹,铃在动,可就是了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