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又一个天烛成仙啦。”
客栈里人声鼎沸,酒樽茶杯磕得碰得直响。
一桌子的人议论,连捎带上旁的食客也加入话题中。
“天烛也能成仙?”穿着灰袄的男人道。
“怎么不能?上头不就有个凌威真神?”穿着蓝袍的男子瞥瞥眼说。
带着毛绒帽的男子用筷子夹了粒花生后喝了口酒“啧啧”问道:“那那个天烛跟凌威真神一般是独立成仙的喽?”
“哎呦喂,你的消息怎么能闭塞到这种程度呀?”蓝袍男子说得来劲,撸起袖子扶着桌子,舔了口筷子就是开说,“世茗听过吗?啊?”
“你说的是那个门派?赤璋世茗?”帽子男问。
“对,就是那个。”蓝袍男说。
帽子男不屑道:“这个我知道,谁能不知道那个呀。”
蓝袍男“咯咯”笑着:“那你知道那个天烛是在世茗飞升的吗?”
“嚯?”灰袄男惊讶道,“在世茗飞升的?世茗怎么肯呀?那可是天烛呀。”
“瞧瞧不是,瞧瞧不是,”蓝袍男拿着筷子指着两个同桌兄弟道,“你们的消息都没我的灵通哟,这里头的缘由故事呀~哎!好有的说呦~”
“有的说?”帽子男拿着酒樽叩得桌面两声响,“那你快说,这喝酒正愁没故事听无聊呢,你快说快说。”
“哎~”蓝袍男又拿筷子指着桌子上的吃食对自己的同桌兄弟道,“这也没好的下酒菜呀,好菜都木得别白费我口水喽~”
“你个龟孙故弄玄虚呢,”帽子男指着蓝袍男,又踢了他一脚,然后便招呼来小二加菜,邻桌的人也想听,便让小二给三个老爷们这边多温了壶酒,帐记自己那桌。
店小二上来酒肉,帽子男哈哈笑道:“这就来大碗牛肉给你这说书先生下酒,行了吧?”
灰袄男呲牙笑着看向蓝袍男,说:“你最好不是在随口胡说,也要祈求自己说得好,不然那碗牛肉我不吃也要连碗扣你脸上。”
“嘿!千真万确的好嘛!”蓝袍男拿起筷子就是吃肉,拿起酒壶就是倒酒,边吃喝边说话。
“黄英这个名字听说过没?”蓝袍人对着周遭听客问。
灰袄男说:“你小子看不起谁?谁没听过这名字?十年前得道成仙,唤为金珞大仙,我前几天还去他庙里拜过呢。”
蓝袍男笑了笑,他往自己碗里夹进去好些牛肉,又往嘴里塞了些,嚼吧嚼吧“啊”了一声疼快,又喝了杯酒,将自己的袖子跟撸起了些,开始绘声绘色说起。
在他们看不见的一座位上,有个少年也在听着故事,只是这个故事与他先前听过的相似又有所不同,在蓝袍人说的故事里,貌似没有林慕义,甚至没有余临溪。
从头到尾余家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余玄清。
叶朝夕刚怀孕便回到灵域跟叶舒他们坦白一切,是余玄清被害得身体孱弱最后只能留在灵域为叶舒他们所养,所有的一切冠于他名,事实非如此,可记忆具有欺骗性。
叶朝夕去寻淤晶是为了余玄清,在现在这个故事版本里,余玄清没有遇到粽子,也不需要阿芜,更没有遇得树儿姐,蛋蛋也不是林慕义的猫,而是天烛的猫。
大猫养了只小猫。
余玄清还是撞见了天烛。
是她偷溜出灵域与天烛相识,给人起了名字。
天烛为了感谢余玄清的善意,帮她的母亲最终找得淤晶。
是余玄清为了给自己娘亲找得治病药草被奸人利用跑去呜森差点死去。
赤璋心在余玄清体内,刑雾救得人后便将人送到世茗拜师学艺,待到余玄清十八岁后有足够的能力不用担心邪气入侵才敢利用赤璋心的相感能力寻找残刃读取记忆找寻凶手。
在途中,雀儿想要杀害的人一直是余玄清,只是余玄清有本领,又在刑雾的帮助下一一化解。
没有被困幻境,没有掉落呜森洞底,一切是那么顺利。
余玄清最终通过相感确认了杀害她双亲的凶手——黄温腾。
没有所谓的“大风吹”,雀儿在要被抓回世茗的半道上就死了。
余玄清他们到了宣和就是开门见山直捣黄龙。
连认罪都那么顺利。
黄温腾见事情败露,直接当着余玄清他们的面自毁仙牌自行了解,宣和二宗主的疯癫神经则是因看到黄温腾的死而吓出来的。
“这跟你说的世茗能让天烛在他们的地方飞升有什么关系呢?”灰袄人手里拽着牛肉,对蓝袍人疑惑不解道。
蓝袍人“咯咯”笑着摆摆手,继续说。
在他接着讲的故事里,青圭是自己修炼成仙,成为堕仙完全是他自己在上头熟悉业务时发现自己难以胜任,便在天上嚷嚷着什么:“为民服务太辛苦,不如回家种红薯。”
此话一出惹恼天帝就把他给贬了……
甜酉禾是因为要给余玄清找淤晶才跟青圭不打不相识,后来又因上玄仙尊主动找的甜酉禾收他为徒了两人才算能慢慢熟络起来的。
甜酉禾能在世茗待着,也是上玄仙尊的要求,青圭也是上玄安排在世茗看好甜酉禾,让甜酉禾好生在修行灵地平心静气,净化身上的污浊气息,哪怕不想成仙成人,但作为仙家弟子也该将身上的邪气减去些……
“等等等等,”帽子男打断蓝袍人道,“你说那个天烛是去世茗减去身上的邪气的,怎么他又突然就成仙飞升了呢?”
蓝袍人耸耸肩,回答道:“那天烛不知道怎么了,在中秋那日上午突然心绞痛呕血不止,倒在厨房直接昏迷不醒,等到次日傍晚再醒之时便嚷嚷着义义,义义的。”
“意义?”帽子男问,“什么意义?”
蓝袍男摆摆手说:“不是意义,是义义,人名。”
“什么人?”灰袄人问。
一旁的帽子男打趣道:“睡醒叫的人能是什么人?不是老妈就是情人。”
蓝袍人“哈哈”笑,就说:“倒不用我说了,确实,确实是情人。”
“那那个情人一定长得很貌美咯?”领桌的人也凑上前来笑说。
蓝袍人抿了口酒,又道:“听说确实很貌美呢。”
众人一听跟是来趣,邻桌的人甚至挪椅跟蓝袍男并排坐起,顺带着给人斟酒。
蓝袍男指着一桌的人道:“你们呀就只爱听这些情色之事,啧啧啧。”
帽子男“哼”笑一声说:“你好意思说我们?你要不说我们能听?你别说呀,你自个爱说别怨我们爱听。”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着。
蓝袍人摆摆手:“行行行,怨我怨我……”
他塞了口牛肉,边嚼边继续说……
甜酉禾一睡醒就喊义义,余玄清他们围在他床边就问他谁是义义?
甜酉禾瞪大双眼,惊恐道:“你们不记得?”
甜酉禾了解林慕义,那孩子脸上什么也藏不住,又是震惊又是犹豫,又是害怕又是惋惜,世间所有的颜料在林慕义脸上打碎了都没他的表情丰富。
甜酉禾知道林慕义总是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内心,于是他自己便留了个心眼,采用“进阶版”。
林慕义让他发誓,他便发誓,到底不怕报应,满心满眼地瞅着林慕义将誓言说得十分诡异。
他看着林慕义娇羞的神情再忍不能,沉浸在唇齿情欲里都忘了要看人的内心。
待他安顿好人开开心心地跑去厨房绞尽脑汁用尽他毕生所学总算做出了林慕义想要的肯德基炸鸡。
他摆好盘,又用荷叶盖住想要给人一个惊喜,同时想起自己不如回味回味与林慕义的那个吻、两人吻得实在深入又够长久,读取人心的效力还未消失,甜酉禾便顺带着看取对方的内心,想知道是什么事让林慕义那样五味杂陈,即使对方知道自己刚发誓转头就破了也无所谓,他也是关心嘛,林慕义实在生气他也能跪地给人赔礼,撒撒娇说自己的担心,顺带着拿出炸鸡。
林慕义真是只要哄哄就好,实在太乖了。
甜酉禾满心欢喜,他摸着自己的唇,开始探着林慕义的内心。
谁知……
“不,不会的……”
“义义为什么会死?不应该的,不会的……为什么?为什么——”
他大惊失色,刚迈出步要去确定竟当场激起性情呕血不止,昏死过去……
待到苏醒,他抓着青圭,抓着严颜岩,又问着余玄清:“你们不记得了?你们怎么可以不记得呢?他是余临溪,他是你弟弟呀,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吗?你怎么会不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