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璋率义军士兵赶到江边,停下脚步。眼前,无半点粮船的踪影,只有随风摇曳的芦苇和滔滔不息的江流……
“船呢,”方国璋狂吼:“我的粮船呢!”
众将士默不作声。许久,芦苇叶窸窸窣窣一阵响,苇丛中钻出两个守粮船的士兵,颤颤巍巍地来到方国璋面前,跪下。
“回将军,”守船士兵说,“粮船……粮船全让官军劫……去了。”
“什么,全让官军劫去了?”方国璋弯腰,怒视着守船士兵,“留你们在此守护,你们……你们竟眼睁睁看着官军把粮船劫走,要你们何用?!”
方国珍挺直身子,拔出宝剑,丘楠急忙阻拦:“将军息怒,将军息怒。粮船被劫,罪责不全在他们二人。”
“是啊,不该去攻城门,”方国璋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又怒视守船士兵,“可你们……(猛踹)滚!”
守船士兵连滚带爬地离开。
“刘伯温呀,刘伯温,你手段好毒辣!”方国璋两眼满是怒火,他举起宝剑,凶狠地说,“弟兄们,跟我杀进城去,活捉刘伯温!”
“将军不可,”丘楠急忙阻拦说,“千万不可。”
“有何不可?”方国璋问。
“刘伯温使的是一套连环计,”丘楠说,“如不出所料,他定会在我军回击的途中设下伏兵,此时杀回,正中其圈套,万万不可。”
“先生说的有理,”方国璋想了想说,“可那些粮船……就这么让他白白夺了去?”
“明知他刘伯温已设下罗网,我岂能再去自投?”丘楠说,“二将军不可意气用事。”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方国璋忿忿不平地说。
“权且忍一忍,”丘楠说,“二将军,来日方长,日后慢慢图之。”
方国璋长叹一声:“唉!”
“二将军,”丘楠提醒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退回海上。”
“只能如此了。”方国璋点了点头,转向身后的士兵命令道,“随我撤回海上!”
台州城内。码头上,泊满了粮船。军士正来来往往,卸送粮食。刘基、白景亮站于岸边。
“白大人方才频频追问方寇所送何礼,”刘基指着粮船,微笑着说,“白大人请看,河道之中所泊者尽是。”
白景亮前前后后,看了又看,问:“这……这……全是方寇所送?”
“这还有假?”刘基说。
“这么多粮船,此礼不薄,此礼不薄!”白景亮笑着说,“这方寇对你刘大人,出手真是阔绰!呵呵。”
刘基大笑:“呵呵呵呵。”
“只是……”白景亮说。
“白大人有何话要说?”刘基问。
白景亮说:“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
“何事?”刘基说,“白大人请讲。”
白景亮问:“刘大人是如何得知方寇粮船泊于城外的?”
“哦,”刘基说,“全是那传令军士告诉于我的。”
“传令军士?”白景亮不解地说,“传令军士所报,白某也句句详听,他可是半字也未提粮船之事呀。”
“有,有……”刘基说,“我听得清清楚楚。”
“刘大人,别蒙我,”白景亮说,“我怎么未听得传令军士说粮船之事?”
刘基问:“那传令军士所报何事?”
白景亮说:“方寇攻城。”
刘基问:“方寇从何处攻城?”
白景亮说:“从西门攻城,这哪里有粮船之事呢?”
“就这句。”刘基说。
“这句?”白景亮疑惑地问。
“白大人,那方寇藏身何处?”刘基问。
白景亮说:“海上。”
刘基说:“若方寇从海上来攻城,应先至何处?”
白景亮说:“应该先至东门。”
刘基问:“那方寇不攻东门而先攻西门,这是为何?”
白景亮说:“莫非……莫非……方寇不是来自海上……”
“嗯。”刘基点点头说,“这股方寇非来自海上,而是顺江而下。”
“顺江而下,来自西面……”白景亮说,“方寇为何从西面来攻?”
“我猜那方寇并非为攻城而来,而是为筹粮而来。”刘基说,“方寇粮已筹毕,顺道攻城。”
“哦,原来如此。”白景亮豁然开朗,称赞道,“刘大人真神人也!”
“侥幸猜中而已。”刘基笑笑说,“不过……”
“不过什么……”白景亮问,“何事,刘大人不妨说。”
“白大人,”刘基说,“方寇所赠之礼,我已悉数转赠大人,此礼可抵得今晚酒席之资?”
“何止千倍万倍……”白景亮不解地问,“刘大人何出此言?”
“那刘某就以此礼来抵今晚酒席之资,”刘基神秘地笑了笑说,“白大人,今晚这酒席可不算你为刘某接风,改日再另设一宴,如何?”
“好,好……”白景亮说,“别说再设一宴,再设十宴百宴,白某也心甘情愿。”
众人一起大笑:“呵呵呵呵……”
海岛,义军议事厅内气氛有些凝重。方国珍坐于帅案后,满脸怒气。刘仁本、方国瑛、方国珉、方明善等人站于两侧,不时偷偷看一眼议事厅门外。方国璋、丘楠二人低头走进议事厅。方国璋眼珠两边轮了轮,偷偷瞅了瞅两边的头领,方明善向他使了个眼色,方国璋头垂得更低,默默走到方国珍帅案前。
“启禀主帅,方国璋回营交令。”方国璋低下头说。
“哦,二将军回来了,”方国珍瞥一眼方国璋问,“本帅命你前去征粮,你征得多少?”
“回主帅,共征了5000石。”方国璋说。
“好呀,征得不少哇,”方国珍冷冷地说,“二将军有功,粮呢,现屯于何处?”
“丢……丢了。”方国璋头垂得更低了。
“什么,丢了?”方国珍冷冷一笑说,“嘿嘿,数十船粮食,你竟给丢了。你是如何丢的,如实讲来。”
“这……”方国璋无言以对。
“丘先生,”方国珍看着丘楠说,“本帅命你随二将军,为其出谋划策,二将军糊涂,不知粮船如何丢失,先生应该知晓,那就请丘先生说说如何丢失的。”
丘楠后悔地说:“只怪我……”
“主帅……”方国璋抢过话说,“此事与丘先生无关,全怪我一人,我方国璋一人做事一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