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门。军士手执长矛站于城门两边,行人、商旅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一名军士扬鞭策马疾驰而来,行人纷纷躲避。
参知政事府内,刘基坐在书案前,提笔在砚内醮了醮墨,继续书写。樊执敬快步走了进来。
“喜讯,喜讯……”樊执敬边走边兴奋地高喊,“特大喜讯……”
“是何喜讯,”刘基停下笔,抬头看了看樊执敬问,“让大人如此高兴?”
“刘都事,听此喜讯你定会比我还高兴!”樊执敬说,“泰大人……泰不华大人,已把方国珍围困于澄江上。刘都事,这是不是天大的喜讯?”
刘基大惊,手中笔不觉掉落,污染了书案上的文稿,他急忙问:“樊大人,此消息从何而来?”
“泰大人亲派手下军士送至,”樊执敬说,“他正邀四周同僚赴台州会剿方国珍。”
“不好,”刘基大惊说,“泰大人危矣!”
“刘都事为何如是说?”樊执敬问,“泰大人危在何处?”
“如今匪患四起,各路府官吏自顾不暇,还有何人肯出兵相助?”刘基说,“况且方寇已拥十万之众,台州区区万余人马,又怎能将其困住!台州危矣,泰大人危矣!”
“同为朝廷之臣,即便不能倾力赴剿,也不至于坐视不救。”樊执敬说,“刘都事尽可放心。”
“樊大人,不是下官多虑,情势使然,泰大人确有性命之忧!”刘基着急地说,“恳请樊大人即刻面见平章大人,求其出兵!”
“情势会如都事所言之峻切?”樊执敬问。
“或更甚之!”刘基说。
“好吧,”樊执敬沉思片刻说,“我这就去平章府,求其出兵。”
“好,好,”刘基急切地说,“樊大人莫要耽搁!”
樊执敬快步离开,刘基久久地目送着他的背影。
温州,万户府。廊下吊一金丝鸟笼,万户薛兆谦正在逗鹦鹉,总管吕世忠站在旁边。
吕总管说:“听说台州战事甚急,泰不华与方国珍正于澄江对峙。”
薛万户笑笑说:“泰不华到哪,哪就不得清静。”
“这倒也是,”吕总管说,“泰不华在温州时,方国珍天天把温州搅得鸡犬不宁;他现在到了台州,方国珍又天天袭扰台州。”
传令军士走了进来。
“启禀大人,台州送来军情文牒。”传令军士上前禀报。
薛万户停下手,转过身来。
“什么?台州军情文牒?”薛万户与吕总管对视一下,笑了笑。
“这泰不华还真不禁念叨,”吕总管笑着说,“刚说到他,他文牒就到了。”
“呈上来。”薛万户说。
传令军士呈上文牒,薛万户接过,打开观看。
“他泰不华还真够有能耐的,”薛万户不热不冷地说,“竟把方国珍的十万水军堵在了澄江。”
“什么?”吕总管惊诧地问,“泰不华把方国十万水军堵在了澄江?”
“是呀,”薛万户说,“他把方国珍十万水军困在澄江,邀我前去会剿,你来看看。”
薛万户递过文牒,吕总管接过,观看。
“这局做得可够大的呀!”吕总管合上文牒说,“薛大人,你打算如何回复呀?”
“我那点兵马,守城还捉襟见肘呢,我拿什么去会剿?”薛万户说,“吕大人,要不然,你借我些兵马?”
“你万户府无多余兵马,我总管府就有?”吕总管笑了笑,“呵呵呵。”
薛万户说:“那就回复‘温州需自保,无兵可出’。”
吕总管说:“好,好。”
两人相视而笑。
徽州城门。烟雾弥漫中现出两个石刻的大字——“徽州”。彭莹玉骑在马上,面色凝重,眼前,香军与官军正在这里进行一场鏖战:猛烈的炮火中,官军尸肉横飞,香军顺着云梯攻上城墙,厚重的城门慢慢打开……
彭莹玉振臂怒吼:“杀进城去——”
香军士兵呐喊着冲进城里……
杭州城。平章府内,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月鲁帖木儿正在观看,樊执敬送来的文牒。文牒被慢慢放下,月鲁帖木儿的脸从文牒后慢慢显露出来。
“泰大人行事过于谨慎!”月鲁帖木儿不屑地说,“方国珍不过一煮盐贩鱼之徒,既已围之,何不一举歼灭,还来邀各路府之兵马前去围剿,多此一举。”
“平章大人,”樊执敬说,“并非泰大人用兵谨慎,那方寇船多势众,泰大人虽能围之,可一时难以攻取。还请大人速速出兵,助其剿灭方寇。”
“船多势众?”月鲁帖木儿微微一笑,“嘿嘿,一帮乌合之徒,困其几日,断其粮草,不战即溃。”
“方寇乃浙东惯匪,生性剽悍,以往围剿,屡有不谐,以致其渐成气候。”樊执敬说,“若围而不取,遭其反扑,恐台州区区万余兵马难以抵挡。”
“方寇惯于水战,偶有上岸,劫掠之后即刻归匿于海上。”月鲁帖木儿说,“此次被围,他敢与官府作旷日持久之战?”
樊执敬说:“古人云:困兽犹斗。方寇已陷绝境,其必作困兽之斗,若不毙之,恐被其伤。还望平章大人决断。此次方寇被困,实乃剿灭其之良机,方寇一灭,其余各股匪寇必自溃散,从此浙东匪患可平矣。”
“嗯,”月鲁帖木儿说,“容我三思。”
平章府门外,传令军士手捧军情文牒,快步踏着台阶,向府内走去。
平章府内,月鲁帖木儿,手执樊执敬上的文牒,在重头细看。传令军士快步进来。
“启禀大人,”传令军士上前禀报,“徽州快马送来军情文牒。”
月鲁帖木儿放下手中的文牒,说:“呈上来。”
侍从接过文牒,递给月鲁帖木儿。
月鲁帖木儿接过文牒,打开观看,大惊说:“什么?徽州陷落!”
传令军士说:“昨夜蕲黄匪寇彭莹玉攻陷徽州府。”
“徽州陷落,蕲黄匪寇必偷袭我杭州。”月鲁帖木儿说,“传令:出兵昱岭关。”
“是。”传令军士离开。
“平章大人,”樊执敬说,“台州泰大人那……”
“杭州乃我江浙行省首府,”月鲁帖木儿说,“杭州与台州孰重孰轻,难道樊大人不知?”
“下官知晓,下官告退。”樊执敬退出平章府,自言自语,“徽州陷落……徽州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