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手机屏幕,那一丝波澜又沉寂下去。
是顾宴铮打来的。
她没接,挂掉了电话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盛方中和棠雪对视了一眼,棠雪将盛棠手里的手机抽走,盛方中起身将盛棠抱起来,强行将她送进了病房里,按在了床上。
棠雪给她盖上被子,在她身旁躺下搂住她,“宝宝,什么都不要想,你只记住,小顾回来想看到的不是这样的你。”
盛棠依偎在妈妈怀里,无声的落泪。
她很想问妈妈,他……会回来吗?
可她自己知道,现在谁也回答不了她。
盛方中拉好窗帘退出了病房,棠雪搂着浑身僵硬冰凉的女儿,温暖的手掌在她后背温柔的拍着。
累到了极致,盛棠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她睡的不安稳,梦里错乱破碎的画面不断闪现在一片灼烧的大火里,漫天火光几乎将她烤干。
终于,火光熄灭了,废墟里的残骸,盘旋的飞灰,烧焦难闻的气味都在她鼻间萦绕着……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盛棠茫然回顾,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盛棠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来,全都压抑在喉咙里,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
她身体猛地一颤,在黑暗里倏的睁大了眼睛。
……
顾均庭想,他应该是死了。
那种失去一切的感知,毫无支撑牵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荡的失重感,在他二十七年的生命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次,他又回到十七年前的怡人山庄。
那时母亲还没死,她依旧是年轻的模样,喜欢穿浅色的衣裙,将长至腰际的乌黑头发松松的编起来。
她喜欢养花。
怡人山庄一年四季都是花香。
在他一次又一次问她,为什么就连五哥都可以去学校,他却只能在怡人山庄待着,等一个个特聘的老师来给他上课的时候,母亲笑着问他:“你想去外面吗?”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说想。
母亲说,就快了,她会带他去另外一个地方,在那里,他会像其他人一样,拥有正常人的生活。
后来,母亲真的带着他离开了怡人山庄。
只是,往后的十七年,顾均庭每一次想起的时候,他宁愿那时候没有问过母亲,没有离开怡人山庄。
那么,母亲也许不会死。
白笙荣说,如果不是顾文钊给他母亲下药继而有了他,他母亲不会跟顾文钊走。
白笙荣说,他也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所以他要赎罪。
这一刻,他想,十七年的折磨,他的罪赎清了吗?
他在一片白茫茫的浓雾里飘荡,转瞬间却又看到了母亲,她坐在怡人山庄的花房里,手里拿着一支向日葵,认真的修剪后插在花瓶里。
她转头看他,温柔的朝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