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阿振,这次我不能带你走了。”母亲这样对他说。
他想问为什么,想问是不是后悔当年带他一起走。
如果丢下他,或者当初干脆不要他,那么她这一生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凄惨的收场?
他想喊她,但喉咙干涩的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像被定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母亲消失在一片大火里。
空气里尽是灼烧的难闻气味,让他呼吸不畅,几近窒息之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被汗打湿的额头上包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往下那一双锐利桀骜的双眸此时此刻依旧陷在火光漫天的梦境里。
他喘着粗气,苍白干裂的唇微微张开,像是濒死挣扎的大口呼吸。
喉咙里痛的如同被刀片剐着,他游离在外的神志慢慢回笼。
那一枪没有打中顾文钊,被老管家挡下后,围在顾文钊身边的保镖立刻拔枪反击。
后来,他打到没了子弹,靠在阳台的墙背上,他知道,他在等顾景深开口,而顾文钊也在等他去监狱见顾景深。
从三年前他回来的那一刻,顾文钊就想杀了他。
一个被他憎恨的人养大的儿子,顾文钊不可能让他活着。
顾均庭知道,此刻他想跑,这些人留不住他,但他不可能再让顾文钊活着离开怡人山庄。
他多活一秒,于顾均庭而言都是一种耻辱。
保镖踩着被打碎溅了一地的玻璃渣逼近,顾均庭扔掉了手里的枪,却在这个时候,一个金属钩爪从阳台的栏杆外抛了进来,随后一个敏捷的身影翻上栏杆,落地的一瞬丢给他一把枪,同时架起了手里的冲锋枪一阵扫射。
是丁宁。
顾均庭忽的笑了。
这一刻他心里五味杂陈。
若是在几个月前,他对丁宁说,她可以走了,丁宁二话不说就跑的无影无踪。
从什么时候开始,丁宁也变了?
哦,从盛棠真正走进他的生活开始,从丁宁被他丢去俱乐部开始,从盛伽麒缠着丁宁叫姐姐开始,从盛棠天天一脸崇拜的看着丁宁开始……
丁宁从一个杀人机器,渐渐产生了人性。
枪声停了,他踩着流了一地的鲜血走近顾文钊,是时候了,送他上路。
顾文钊胸前中了一枪,奄奄一息瘫在椅子上,他半耷拉着眼皮看着顾均庭,逆着光,他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错乱的画面里,他好像又看到当初第一次遇见白韵青的时候。
他对她,一见倾心。
他用尽手段去追求她,可她依旧不为所动。
越是这样,他越是为她痴迷,疯狂。
当他知道,白韵青和白笙荣有所纠缠的时候,他被嫉妒和男人卑劣的好胜心冲昏了头脑。
他给白韵青下药强占了她,而后用尽甜言蜜语,将白韵青哄着带了回来。
那时,白韵青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他不是没怀疑过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但他对白韵青的迷恋,支撑着他耐心等待孩子降生,做过基因检测后,他很是得意。
孩子是他的。
可他依旧不满,因为白韵青跟过别的男人。
对她的痴迷一日日消磨,直到他又发现了她另外一个秘密。
新的欲望,渐渐将他对她的痴迷覆盖。
他最后一次见白韵青,他对她用尽了最后的柔情,极尽卑微的哄她:“阿韵,你知道,我心里最爱的是你,十年了,你也爱我,疼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