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谁许沉浮

第111章 故人离去如痴梦

六公主的出生无疑是给死沉的后宫带来生机,后宫好不容易恢复到祥和的状态,前朝又出现了问题。

原本归顺于大清的阿睦尔撒纳突然叛变,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士兵前去追杀,可途中的马匹,粮饷,个个都需要银子,为了节省国库开支,绮安缩减了后宫一部分的花销,也算是为前线贡献一份力量,可这样下来,绮安就要重新核对每个月的开销,多了许多烦扰。

偏偏绮安性格要强,怕皇帝为此烦忧,怎肯向皇帝吐露半句?我忧心忡忡,生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住,在皇帝下朝请安后,提起了此事。

“皇后身为国母,前朝有事她在后宫也不会做事不理,可眼下皇后有着身孕,又没完全从五公主死的事恢复过来,哀家劝说她两次也没听,只怕她身子会受不住啊。”

准噶尔一直是大清的一块心病,圣祖和先帝为此烦忧了多年,如今准噶尔内乱,本是个好机会,又有敌军归顺投降,可哪想到会发起叛乱,闹得人心惶惶。

有眼尖心思细腻的小宫女发现了皇帝的倦态,她手持一把小巧的木锤,轻轻地敲打皇帝的小腿,试图缓解他的疲劳。而此时的皇帝正一手捏着眉心,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下垂着,双眼下方泛着明显的乌青色,显然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儿臣如何不知,也不是没劝过皇后,可皇后性子要强,不肯作罢,儿臣想着宫里识字的嫔妃不算多,舒妃出身大家,知识渊博,儿臣已经让她去帮衬着皇后了,至于后宫其他的事,还有纯贵妃和令妃帮着。”

“孕中多思,皇后不肯休息也是怕旁人觉得她办事不得力,听闻皇帝这两日去圆明园看嘉贵妃了,嘉贵妃好些了吗。”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原本威严庄重的面庞此刻也变得如同死灰一般黯淡无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悲凉,就像那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样源源不绝地流淌着。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说道:“太医院已经开始备后事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如坠冰窖,难以置信地望着皇帝,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今年嘉贵妃一直在圆明园静心调养,太医们明明都说她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要开始准备后事了呢?”

“今年夏天炎热,就连圆明园这个最清凉的地方也是一样,嘉贵妃接连发了几场高热后,病情就愈发严重了,太医说,嘉贵妃的病症已经深入骨髓,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最多只能再拖延一个月左右,儿臣也让永珹和永璇去侍疾了,也给十一阿哥取了永瑆这个名字,不想让她再抱有遗憾。”

“永珹已经成婚,永璇和永瑆还小,日后还要永珹这个哥哥照看着,嘉贵妃为皇帝诞下三子,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功臣,皇帝赐予她一份哀荣吧。”

“这个儿臣已经想好了,嘉贵妃性情柔淑,儿臣会赐她‘淑’字为谥号,也会追封她为皇贵妃。

太医的话语如同冰冷无情的催命符一般。正值初冬时节,天空纷纷扬扬地飘洒着雪花,整个宫廷都被一层洁白覆盖。宫人们默默地在长街上来回清扫着积雪,仿佛这寂静的世界只剩下他们与那漫天飞雪作伴。

突然间,一阵尖锐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声音响彻长空,如同一颗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嘉贵妃娘娘薨了!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也刺破了宫廷的平静。一时间,宫女和太监们无不表示哀伤,受过嘉贵妃恩惠的甚至当场哭出声来。

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皇帝得知此事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悲痛和绝望,握着的毛笔也掉了下来,笔端在纸上洇出一滩墨迹,混了皇帝垂下的泪。

四阿哥和八阿哥哭的惊天动地,哭声震落掉枝头上的清雪,八阿哥腿脚不好,守灵的时候也不曾懈怠一分,他始终挺直着身躯,静静地跪在灵堂前,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般坚定而执着。寒风凛冽,刺骨的寒冷侵蚀着他的身体,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默默地流着泪,眼中满是对淑嘉皇贵妃的思念和悲痛。直至在寒冬里冻得嘴唇发紫,才让人抬出去,儿子孝心,感动的为淑嘉皇贵妃诵经的法师都忍不住落泪。

绮安有身孕,我怕怀孕办丧仪会冲撞到孩子,绮安也是有些忌讳,就把淑嘉皇贵妃的身后事交由纯贵妃操办,纯贵妃和她二人相识多年亲如姐妹,她们是一同从格格时期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两个人又是后宫子女生育的最多的,平时也会分享子女心得,眼看着淑嘉皇贵妃身体每况愈下,纯贵妃心急如焚但又无能为力。待到一切丧葬事宜处理妥当之后,心力交瘁的纯贵妃终究还是病倒了。

这一病就落下了病根,丧仪结束后已是十二月,寒冬腊月的,又下了几场雪,纯贵妃在丧仪上操持过度,竟患上了咳疾,尽管喝下了数副精心熬制的汤药,但病情却未见明显好转。

为此,绮安懊悔不已。纯贵妃这两年来本就身体孱弱,如今更是因过度操劳而染上重病,这让她倍感愧疚,内心难安。。

“儿臣好后悔让纯贵妃去料理淑嘉皇贵妃的身后事,儿臣听闻她最近咳嗽的越来越厉害,太医说长期下去,心肺也会咳坏,这该如何是好。”

绮安再过一月就要临盆,可在她怀孕这几个月,让她烦心的事太多了,我只能劝道:“你是皇后,中宫之主,腹中的孩子又是嫡子,虽说淑嘉皇贵妃的身后事理应你来操持,可是你怀着身孕,又怎好做这种事,咱们当时也是想着纯贵妃办事妥帖,又和淑嘉皇贵妃交好才让她去办的,也没想到她会因此而染病,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放宽心,太医说你忧思过重,怕是要早产啊。”

我紧紧握住绮安的手,希望能传递一些力量给她。她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满是忧虑地说:“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呢?只是一想到淑嘉皇贵妃突然离世,纯贵妃又病倒了,心中便难以平静。”

说着话,绮安突然面露痛色,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原本紧紧抓住我的手此刻也变得异常冰冷,而那手掌心之中更是沾满了汗水,黏腻在我们手心之间,我连忙传唤太医,绮安的预产期提前了有一月,看她这个样子,只怕要难产!

想到此处,我的心情愈发焦急起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上天保佑,希望绮安和腹中胎儿都能够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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