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谁许沉浮

第112章 起伏一层又一层

绮安的突然胎动,让太医院乱成一团,太医说绮安忧思过重才会导致提前胎动,月份过大,怕是要提前生产了,便让我挪去偏殿等候消息。

寝殿内传来绮安痛苦的声音,听的人心里发毛,我不是没见过妃嫔生产,但是叫的这样凄惨的还是头一个。

每一声尖叫都如同一把利剑穿透我的心脏,让我坐立难安。时间慢慢过去,而寝殿内传出的绮安的惨叫声却愈发刺耳,仿佛要将这座宫殿撕裂开来。我紧紧握起拳头,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我焦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拉住过往的一个太医问道:“怎的皇后叫的这样凄厉,是难产吗?”

“回太后的话,皇后娘娘年近四十,本来就是高龄产子,有一定的风险,而且皇后娘娘怀这胎的时候又遇到了五公主离世,心情一直不好,最近又是忧思过度睡的也不安稳,这才导致提前生产,太后娘娘放心,微臣定会竭尽全力保住皇后娘娘和皇子。”

绮安刺耳的尖叫声震的我心惊肉跳,太医觉得我年岁大了不应该出现在产房,见不得血腥,可是我害怕,害怕绮安会像多年前的容秀一样一尸两命,不,不会的,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我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直到佛珠上沾满了汗渍,变得滑腻腻的,也没有停下来,我极力镇静的念着经文为绮安和她腹中的孩子祈福,终于在一个时辰过后,一声啼哭声响起。

“生了,生了,是位阿哥!”

又是位皇子,我松了口气,转头就步入了绮安的寝殿,寝殿内的侍女在擦拭着小阿哥的身体,绮安累的昏昏欲睡,面色惨淡,几乎看不出一点血色。

我用手理了理她发乱的头发,抽出手时,才发现指缝间夹了一缕黑丝。

“这?皇后脱发了?”

小宫女见我如此反应,匆忙跪地,诚惶诚恐道:“恳请太后娘娘切勿将此事外传,娘娘怀胎六月时便已有脱发的迹象,奴婢们通常会将娘娘掉落之发收好,编成辫子,以供娘娘梳理旗头之用。”

我心中一惊,看着那小宫女,沉声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小宫女忙叩头道:“回太后,只有奴婢们几个近身伺候的宫人知晓。娘娘吩咐过,万万不可传出去。”

我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绮安,她瘦弱的身子不堪一握,她当上皇后也有好些年了,虽然没做到与皇帝琴瑟和鸣,到底也算是相敬如宾,只是生育过的女子不比男子,老的会更快,耗尽全部的心血才能诞下一个孩子。

我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惋惜和无奈。绮安为了生下这个孩子,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折磨,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她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如以往,也许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望着她那憔悴而疲惫的面容,我的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难言。

皇帝对于十三阿哥的到来是欣喜的,当即取名为永璟,璟字,它代表着美玉所散发出的璀璨光芒,作为皇帝和皇后的嫡子,这个孩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拥有超越常人的荣耀与光辉。

永璟的出生冲淡了淑嘉皇贵妃离世的哀伤,在永璟出生后,又迎来了一件喜事。

入宫十余年的令妃有喜一月了。

皇帝赏赐了令妃许多珍贵的补品,并叮嘱她要好好保重身体,令妃这些年没有一时的专宠,却也是承宠不断,如今有孕,去永寿宫贺喜的人也是不少,绮安也是拿出了价值不菲的宝石和美玉作为贺礼。

冬去春来,时光荏苒,眨眼间又过去了一年。在这两年间,后宫之中可谓是喜事连连,新生命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忻嫔喜得六公主,绮安则诞下了十三阿哥,令妃也紧跟着生下了七公主。而如今,令妃再度有孕,可是成了后宫除了忻嫔最是得宠的人。

乾隆二十二年正月,皇帝准备南巡浙江,这两年最得盛宠的令妃有孕不能伴驾,皇帝就选了绮安还有忻嫔以及几个还算得宠的妃子,这是皇帝的第二次南巡,但由于前朝战事不断,国家财政紧张,需要大量银两支持前方作战,因此本次南巡的规模相对较小,随行人员也并不多。

出游时,绮安坐在船上闷闷不乐,脸上没有出来游玩时的轻松,反倒是多了一丝惆怅,我看着她松散的发髻便可知她的心事,生下永璟那个月子,她开始大量脱发,到了惊人的地步,除了这些,身体上的一些地方也有不可忽视的损伤,皇帝体恤她,赏下了不少珍宝和名贵药材,却很少叫她侍寝。

皇帝与她之间,就好似时光倒流一般,他们重新回到了曾经那种不亲不近的状态之中。昔日的亲昵已然消逝无踪,如今只剩下淡淡的疏离感萦绕其间。两人相对而视时,眼神交汇处不再有往日的炽热情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且客气的神情。

忻嫔看出绮安的心情不郁,就讲了自己童年时听到的江浙奇闻,绮安有一听没一答的应付着,总是提不起精神,可皇帝不同,他本就喜欢忻嫔,忻嫔说的话,他倒是来了兴致,与忻嫔闲聊着,倒像是忽略了身旁的绮安。

我给皇帝一个眼神,皇帝尴尬的笑了笑,也看出绮安的状态,便说道:“皇后是惦念着永璂和永璟吗,有宫人照料着,他们会平安的。”

提到孩子,绮安总算来了点精神,她稍稍挺直了身子,说道:“臣妾出行前发现永璟染了风寒,所以忧心。”

五公主就是染了风寒离世的,因此,在大部队启程南巡之前,绮安得知永璟感染了风寒,便恳请皇帝允许自己留在宫中,可绮安并非普通的嫔妃,她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是皇后不去南巡,恐怕会引起众人的非议和猜忌。

皇帝宽慰道:“朕已派了最好的太医照顾永璟,你不必太过担心。”然而,绮安的眉头并未舒展,她心知肚明,即使有再好的太医,也不能完全保证孩子的健康。接下来的行程中,绮安始终无法释怀,她时常望着远方,默默祈祷着永璟能够早日康复。而皇帝也因为绮安的担忧而心情沉重,南巡的欢乐氛围似乎被一层阴影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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