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能说的?”李淄坐立马明白,随即让其他将领退下,只留这父子三人。
“我在帝都所见,恐怕要让父亲失望了。如今皇帝心无天下,一心醉于马球,竟然节度使这种要职也能作为球赛之奖品。朝廷无能臣,皇帝也被宦官江孜操控,耳目闭塞,不知天下疾苦,”李继存越说越激动,“今日天下之豪强,譬如汴郡朱魁、河州王崇光,其心忠于皇室有几何不可知,依我之见,恐怕并无多少,他们在乎的更多是自己的利益。”
李淄坐点点头,附和道:“这个我是赞同的,王崇光自从兵出同光就一直盯着我们,我们不动他就不动,我们动他也不动,而朱魁占了万江也不扩大战果,反倒开始经营起来。”
“依儿子愚见,我军不宜先出兵剿贼,以我河东之实力,配合各路兵马夺回帝都不在话下,只是一旦我军与贼军激战,朱魁、王崇光之流定不安分,甚至可能趁机袭我安州。”
“皇帝尚在,这些封疆大吏尚不会如此嚣张吧?”李在元不相信这帮人敢与自己为敌。
“此役之后,即使贼军可灭,恐怕天下也难得太平,”李继存继续说,“流民一日还在,民变便不会消停,何况镇压贼军的各路人马如今都各自招兵买马,而中央无力出钱,又得自筹钱粮,掌握了兵粮,本来藩镇局面就已很严重,如今这般,更是要失控,此后天下恐将呈现诸侯纷争的混乱局面。”
“存儿说得有道理,帝都已经掌控不了四方了,就连我们河东,也算一方诸侯,”李淄坐说到,“但我们沙陀人要牢记皇室之恩宠,没有皇帝封赏,我们还在草原上忍受着饥寒,我们效忠皇帝应当如孝顺父母一般。”
李继存本想说出自己席卷天下的野心,但看父亲说出这番话,自然不敢开口了。但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久矣,在他看来,王朝就如一个旧花瓶,怎么打理也不可能再开出美丽的花了,倒不如彻底打碎它。
“那照二弟所言,虽贼军为明敌,但我们也不得不防这些暗中觊觎我们的邻居了?”李在元问道。
“存儿所言也是我心中所患,但各军皆如此考量,又相互掣肘,岂不永无剿灭贼军之日?”李淄坐其实懂这里边的道理,但他向来都以皇帝之事为大。
虽然三人讨论了很久,但并未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所以河东大军只好继续驻扎潞阳,静观时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