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母后。”
安奕松开她的手,在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塞给她:“您拿着这些银两去漠北,私下用外祖的名义照顾战士们,让他们吃饱穿暖,安稳度过寒冬。
儿臣则动身去江南最富庶的地方,再给将士们添些安家的银两。
母后,待到每一位将士,都知晓外祖的善行时,漠北,将会是耶律家的天下。”
“你曾是那么仁善的孩子。”耶律宁安摸着他颧骨突兀的脸颊,一把抱住他,放声痛哭。
安奕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哭个够。
“我儿。”耶律宁安用手背擦掉眼泪,拿起自己的剑,跟安奕一起握住:“放心,母亲会回来为你报仇的。”
“好。”安奕握住剑柄:“母后,此地不宜久留,带上这暗卫,您尽快动身吧。”
“你也一路平安。”耶律宁安给了他一个熊抱,再次强调:“母亲会为你报仇的。”
雪还在下。
安奕站在破庙外,看着载有耶律宁安的马车越来越远,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走的毫不犹豫,都没道别啊。】楠楠也跟着叹了口气:【发现了?】
{发现了。}安奕拢了拢衣领,往南边走去:{咱们也该走了。}
有楠楠淘来的符箓加持,安奕和耶律宁安都顺利的离开了京城。
皇宫里却已经大乱了。
“好好好。”
陈漓听完羽林军统领的告罪,气得拍手冷笑:“你是说,废后从冷宫出来,在后宫大肆屠杀,直到御书房外才被摄政王拦下?
而你们与之交手时,废后竟然被从天而降的高手带出了皇宫?!”
跪着的羽林军统领,额头在地上贴的更紧:“是,陛下。”
“简直笑话!”
陈漓一脚踹翻椅子,抡起花瓶往统领身上砸:“她是废后,她不是杀手!
若仅凭她一人,便能在朕的后宫大开杀戒,那朕要你何用!要羽林军何用!”
“陛下饶命!”统领彻底伏在地上。
他身后数十名羽林军也跪的更彻底。
“饶命?朕饶了你们的命,谁来还朕母后的命?推出去,斩!”
“陛下饶命!”
“陛下!”
御书房的门打开又关上,冷风裹着雪花吹进来,让陈漓暴躁的脑袋冷静了一些。
他苦笑了一声,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紧闭双眸,以免旁人看出他眼底的红。
他母后惨死,可他却不能替她讨个公道,甚至连真相都不能说,否则,那些言官定会将说他赶尽杀绝,连废后都不放过。
“你去。”
陈漓捏着眉心,吩咐大太监:“传旨给摄政王,让他在半年之内,将废太子的尸首找出来。”
无论废太子是死是活,他只要死的。
最好,是先帝临危受命的这位异姓摄政王,跟他皇兄的势力撞上,来个两败俱伤。
阳春三月。
整个江南都飘着淡淡的花香,就连散落在江面上的雨滴,都带着几分江南特有的温柔。
摇曳着各色流苏和风铃的花船里。
穿金戴银的富商正双手捧着酒杯,恭恭敬敬的举到安奕面前:“安大师,这次的事多亏了您,薄酒一杯,不成敬意。”
“客气。”安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视线却越过他看向窗外。
不远处的另外一艘花船上,乐声正在响,花娘们软软的嗓子,听的人骨头里都泛着痒。
而船舱里,却并非寻欢作乐的模样。
尚云朝正扶着额头靠坐在软榻上,背对着窗。
地上跪着的花娘趁机起身,嬉笑着往他怀里钻:“大人~您是醉了么?奴家扶您休息~”
尚云朝头昏脑胀,身体热的稀奇,浑身都使不上力,却在花娘往他腿根摸时,一把抓住她的手,厉声问:“你要做什么!”
“大,大人,”花娘吓得一哆嗦,慌忙起身:“奴家想帮您宽衣。”
“滚。”尚云朝挥了挥手。
“是,是。”花娘开门往外跑,还没走两步,就被白面无须的太监给推了回来。
“尚大人,您是看不上这花娘么?”
太监特有的尖厉嗓音,听着很是刺耳:“好在,咱家还为您准备了个旁的。”
他说着,从门外扯了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过来。
那人穿着短打,皮肤黝黑,身上的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在码头扛包做力工的。
“放肆!”尚云朝眼睛气的通红,却连拍桌子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一阵阵的潮意涌上来,让他身上更软。
“您这可就冤枉咱家了,咱家只是在为您排忧解难。”
太监捏着嗓子,故意往尚云朝身下看:“总好过摄政王您一直不起,就这么憋着吧?”
“呵。”尚云朝咬着舌尖,让自己有了片刻的清醒,放出袖箭。
太监抓过男人挡了第一下。
又抓过花娘挡了第二下。
“你会功夫?”尚云朝咬破舌尖,看向开着的窗户,以及茶几上的佩剑。
如今他手脚酸软,打起来怕是赢不了,反倒是跳进江水里冷一冷会更有胜算。
“大人。”太监看出他的打算,抽出腰间软件剑:“一个男人不成,船上可还有十来个杂工呢,总会让您满意的。”
嗷呜嗷——
诡异的叫声在甲板上响起。
哐。
窗户上突然多了一双修长精致的手。
紧接着,穿着天青色长袍,带着玉簪的安奕,从窗户翻了进来,护在了尚云朝面前。
峥——
尚云朝茶几上的佩剑,割掉了太监的脑袋。
“阁下还好么?”安奕甩掉剑身上的血,用床单擦了擦,把剑放回剑鞘,转身去扶呼吸沉重的尚云朝。
“多谢。”
尚云朝看清安奕的脸,双眸难以置信的瞪大。
他狠狠的闭上眼,又再次睁开:“太……”
“嘘。”安奕捂住他的嘴:“外面有人,你不要喊。”
尚云朝说不出话来,却不是因为被捂了嘴。
这人凑的很近,太近了,淡淡的檀木香气扑面而来,像是把他裹在其中,让本就神志不清的他更加恍惚。
“唔。”尚云朝打了个哆嗦,像是冷的,可呼出来的气息,却狠狠的烫着安奕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