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苟巴儿堂客:“这都成一个光条胯(裸身)了,你符身啊!”
雷苟巴儿:“少罗嗦,快点搞饭吃。”
雷苟巴儿时刻看手表。电视还喳喳地哄。
雷苟巴儿:“师傅,到两点三十了。”
师傅:“那我们再试试。”
雷苟巴儿堂客:“我去举杆子。”
师傅:“要得,你找地方可能比老雷要强。”
雷苟巴儿堂客把杆子一竖起来,电视里就有了声音。
雷苟巴儿:“有了,有了声音。”
师傅:“就在那地方,慢慢的转方向。”
雷苟巴儿堂客:“雷苟巴儿,现在你来转,我要来看第一眼。”
雷苟巴儿一瘸一瘸的出门,握着杆子去转。堂客三步两步就蹦进了屋。电视从雪花点中有了些头像。声音是《射雕英雄传》,郭靖与黄蓉对话。
雷苟巴儿堂客:“你不转快了。刚一出来,又被你转跑了。”
师傅:“慢点转。对,再左,过了。往右,好,先就这样。把木桩去固定。”
雷苟巴儿堂客:“这没得黄老三的好。人还看不清啊!”
师傅:“电视这东西怪,我安的几家都是这样,过一段时间信号就强些了,图像也就清晰了。”
雷苟巴儿堂客去绑天线杆。
雷苟巴儿进屋,看到电视模模糊糊,便说:“师傅,这比老刘家的效果差些,为什么?”
“他家的天线是高压线做的。你这是低压线,效果肯定赶人家的不到。”
“还是那些人有谋心。”
“人家有高压线做的,三十块钱给你一副,你要不要?”
雷苟巴儿堂客:“要。马上要。”
师傅:“那我明天给你带一副来,三十块钱哟。”
雷苟巴儿堂客:“只是三十块钱啥,现在就给你。给你活钱。”
山里的天,正如人们调侃的“离天近些”,所以就黑得早一些。近几天,这里那里的安电视,山里的男男女女都会搞癫,日头还没搭山,就早早收工,吃饭,洗澡,去看《射雕英雄传》和《厦门新娘》。这雷苟巴儿家还只是一点声音,边上的人都早早杵着棍,拿着手电,走到雷苟巴儿家来。
有人喊:“雷苟巴儿堂客。”里面有人搭话:“唉——,来啦来啦!”
“听说你电视收到啦,我们来看看。”
“好。欢迎。只是不强。我开起来,你们来看。”
喊的人进屋。电视果然在播放《厦门新娘》。头像模模糊糊,但声音很清楚。
又来几人,坐在电视机前。雷苟巴儿堂客给倒茶。
天渐渐黑了下来。人们又陆续来了几个,坐了大半间屋子。
人们鸦雀无声,使劲盯着电视,从屏幕中找嫁到厦门的新娘。
一个妇女:“这要不得,眼睛会识瞎。”
男的搭腔:“你要使劲看干嘛?就听他们说话。”
另一个男的:“是的,对比听渔鼓筒还是强一些。”
雷苟巴儿回家:“今天,我又不做生,你们来这么多客。”说完,阴险的一笑。
雷苟巴儿堂客:“你今天不是要整摸儿脑壳酒吗?”
雷苟巴儿:“只有你,你摸儿脑壳。”
雷苟巴儿堂客:“你不摸儿脑壳,收一个卵牛、羊儿,去了半天。”
众人一阵笑声。
“你雷苟巴儿运气好,摸到了电视。我们来看看到底电视是个什么样?”张二伯吧嗒着长长的烟杆。
雷苟巴儿:“这低压线做的天线,信号差。明天安高压线,你们看就好多了。”
众人:“这也看的。还是有人在晃动。”
雷苟巴儿在看手表,时针指向了十二点。有几个人在呼呼打鼾。电视闪了几下,出现“再见”两个字。
一堂客:“这电视里的人要睡了,我们也回去睡了。”人们怏怏离开。
新民家操场停两辆军用吉普。屋里堂屋中,吃饭桌上坐着八个人,新民坐在桌子的正上方。桌子满满的一桌菜,玉珍还在往桌子上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