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他没有病!”
冯甜不敢相信的看向游淮泽,游淮泽似乎没听到,又似乎听到了,见她看过来,扯了扯嘴角,“你去医院。”
冯甜眼圈很红,咬牙说:“你伤得比我重!游淮泽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活了?”
游淮泽笑容很轻,跟平时逗她时候一样的笑容,说:“是啊。”
冯甜却没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意思,她还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大概是学校最近出过大事,周围的医院响应很快。
不知道报警的人怎么说的,开到女生宿舍门口的车除了警车、救护车,还有第五精神病院的车。
一群白大褂和警察冲进宿舍里,“让开,都让开。”
冯甜手疼得厉害,呆呆的望着警察和医生冲过来,恍惚之间,她想起那把刀还在游淮泽手上。
想提醒游淮泽,但警察已经看到他手上染满鲜血的刀,迅速拿出手铐冲了过来,其他警察急忙把她拽到身后。
冯甜大喊起来,“不是,不是他伤的我。”
可周围人实在太多了,声音嘈杂混乱,警察的大喝声,学生的尖叫声,医生的关切声,没人听她说什么。
那一瞬间,冯甜感觉自己聋了,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她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周围人的表情,嘴巴张合不知说着什么,眼神惊恐、慌乱,有人挥动手臂指着宿舍门口的方向。
死寂的潮水褪去,周围的声音如雷般直冲她的耳膜。
“……跑了!跑了!门口,往门口跑了!”
“他手上有刀啊,天哪。”
“是不是又杀人了啊?”
“不知道啊,有人在宿舍杀人吗?”
“不是,怎么了啊?”
……
冯甜顾不得医生给她包扎到一半的伤口,推开人群冲向宿舍大门。
游淮泽没跑掉,警察不是吃白饭的,大门有留守的人。
这一次是伤人,不是死人,接警的是附近的派出所,不是上一次的刑警队。
游淮泽被死死的摁在地上,那张总是笑着喊她冯美女的帅气脸庞被大力摁在地面,宿舍门口不知是谁打的饭撒了,他脸上沾满了油污泥巴。
那把染血的刀被夺走,装进了证物袋。
警察给他上了铐,低声跟穿白大褂的医生说话。
“……有攻击性行为,有同学称他有暴力倾向,警方这边会申请强制治疗,先送院。”
“好,我这边接收,要联系家属……”
冯甜呆呆的看向说话的医生,才看到他胸前有几个字:第五精神病院。
游淮泽没有挣扎,他没有力气了。
只闭着眼睛,额头贴着地面,一滴泪自他黑长的眼睫滑落在地,与那一地的油污泥巴混在一起。
游淮泽被带走了。
旁边有人在低声议论:“……对啊,就是他,之前也他闹,一个男的天天到女生宿舍闹,好吓人啊。”
“变态吧。”
“不是,你们是不是人啊?懂不懂什么叫伤心过度?”
“再伤心也不能拿别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啊?我们的命不是命啊,他拿把刀进女生寝室,谁不害怕?学校也是,就让他进寝室呗,还逼得人翻墙,诶,闹腾死了。”
“知道他伤心,但他已经影响学校正常秩序,已经影响我们其他学生正常学习生活了啊。”
“而且这他自己的事吧?学校已经仁至义尽了啊,听说他还看那种片子呢。”
向原赶来的时候,游淮泽已经被带走了,听到旁边的人议论,他本来脾气就爆,这下直接没憋住火,“靠!他妈哪个男的不看那种片子?看了就是变态,全世界男的都他妈变态!给老子闭上你的嘴!”
向原个子高,这么一凶,都没人敢说话。
他原地站了半天,烦躁的往校门口方向跑去。
冯甜被带到警局问话。
“不是他,真的不是他,我自己抢刀,不小心伤到自己的,跟他没关系。警察叔叔,不,警察哥哥,他不会伤人的,你信我,以前有女生跟他表白失败到处说他不负责,他一句话都没说话,还说人家女生生气是应该的,他就是个滥好人,真的,你们信我啊,他没病,你们别抓他……”
冯甜崩溃的坐在椅子里,双手捂着脸,急得直跺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同学你冷静一点,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们说清楚,这样才能确定他是不是故意伤人。你放心,他只是暂时入院观察,只要我们查出这只是一起意外事件,有家属作保,他随时能出来。”
冯甜抹了两把眼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泪掉落又被她擦掉。
她咽了咽口水,说:“这几天学校在传游淮泽是变态偷窥狂,说他半夜翻女生宿舍,但我知道不是。真的,警察哥哥,你去问之前来学校的警察,就……我们一个室友,她就是…不在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他肯定就接受不了,就想再进寝室看看,也怪我,我没带他进去,但是寝室锁了,我们钥匙都被收走,我也没办法……”
她摇了摇头,“不是,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我猜到他是想进我们之前的寝室,他那次被发现肯定还会再来,我就偷偷等着,等了一宿,应该是快天亮的时候他进来的,我看他进了寝室之后好久没出来,然后我也进去了。哥哥,你是警察,你应该能看出来,我大晚上跟着一个男生单独进一个死过人的寝室,我要不是特别相信他,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对不对?他真的不会伤人。”
“继续。”
冯甜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着说:“我去的时候,他身上都是伤口,自己割的。他说……”
冯甜捂住脸痛哭,“他说一般这种事情都需要献祭,他说…他说他说他看了一个帖子,在快死的时候就能看到不在的人…他真的疯魔了,不不不,他没疯,他就是一时接受不了,钻了牛角尖,他没疯,我乱说的,你们别记啊,别写别写……”
问讯室一阵寂静。
冯甜是伤者和目击者,根据她的供述,以及现场血迹的还原来看,她的伤确实是在两人拉扯过程中不小心划到,而且是她自己划到的。
只要她不追究,游淮泽就没事。
第五精神病院。
“剩下就等家属来领了。”警察扣上本子。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皱眉道:“但他死活不说家属的联系方式,学校那边说每次请家长,都是那个女孩儿来,学校太不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