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这么一去,刚出世就得颠沛流离了,指不定很快又回来了,与其这般,倒不如等人世太平了再走,反正也在幽冥待了几百年,不外乎再等等。
朝天歌点了点头,道:“往后在幽冥,道长行走自如,无有阻拦亦无有伤害。”
如此待遇,毕生难求!
鬼道士忙作揖答谢,不愧是冥王,一句话便能解决掉他所有麻烦了,看来跟随冥王还是益处良多的。
他忍不住偷偷给山河竖了个拇指,山河瞥眼一瞧,莞尔一笑。
朝天歌许是见到了,扫了一眼山河,便朝前走去了。
“多谢道长,后会有期了。”山河告别鬼道士,就追上了朝天歌。
“我一直很好奇,冥道是否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没有。”
朝天歌答得干脆,山河一皱眉,又问道:“那这次的幽冥一劫,还有万鬼逃窜,岂非都是对冥道的一种挑战?那些本该在三途河受罪的阴灵鬼祟也上了岸,甚至还出逃人间,如何说没有呢?”
朝天歌答道:“若我说这便是冥道的规则,你可信?”
山河闻言惊愕地望着他,思索道:“成就冥王的第一步是从鬼渊杀出,这是冥道的规则,万鬼逃窜一事,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见过莫长老的,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你是说,冥道也是如此?”山河满脸疑惑,“幽冥有此一劫是定数,而冥道便是幽冥中‘顺道而为’的一种制度,但它可以将定数变成变数,只是它在放任?”
“在如此紧要关头,冥道自然不会放任,一直都是在它掌控的范围内,但这次它与原来的冥王达成了共识,这是对新冥王的一种考验。”
朝天歌声音低沉,话语间充斥着对冥道的不满。
“所以,这也是为了练冥王的杀伐力,打出新冥王声威,让幽冥所有鬼怪都臣服于你?”
朝天歌不可否认地点头道:“师父见了冥王后,临走时送了我一句话,你要不要听听?”
山河将目光落在他那庄重神秘的眉眼间,道:“是你想送给我的吧。”
“你听不听?”
“听,你的话怎么不听呢?”
“师父说,‘你不一定会战胜命运,但请撑到最后,哪怕是凭一己之力’!”
朝天歌双目生威,此“威”是不屈服,亦是不畏惧,藏着冷刀亦藏着星辰。
这目光有种拳拳到肉的力量感,振奋人心!
山河拉起他的手,叹道:“我接收到了!你都这么强了,我又如何能懦弱,如何能低头呢?这样怎么能配得上威风飒气的冥王呢?”
“山河……”
“好了我知道了,不消遣你。但我这话发自肺腑,不信你摸摸看?”山河一脸正经地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感受心跳的力量,“我的心都在回应你,你感受到了吗?”
朝天歌垂眸颔首,山河及时打住,并没有进一步暗示些什么。
“你师父还是挺了解你的,知道你并不认命,难为他最终还是让你做回了你自己,不勉强不苛求。日后有机会,给我讲讲你和你师父们的故事吧。”
“好。”
两道身影沿着三途河的彼岸花丛,一路向青铜大门而去。
鬼道士目送着他们离去,对着路边的彼岸花,叹道:“彼岸花也是无尽爱啊……唉!”
叹完,他又准备脱靴泡脚,鬼伺忽然出现。
“阁下?嗯……泡手?”
鬼伺食指竖起来摇了摇,似乎有些颓然。
“他们都到人世去,阁下不跟着去?”鬼道士将脚伸进河水中,疑惑地看着它。
鬼伺又摇了摇手,在他后背画了几画:随传随到。
“好罢,闲来无事,在下泡在下的脚,不打扰阁下发呆了。”语罢,鬼道士将双手伸进袖子中,闭目养神。
青铜大门前,鬼典簿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问冥王带走的人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朝天歌瞥了鬼典簿一眼,在他面前站定,冷冷责道:“鬼典簿就是如此守青铜大门的?”
“啊?卑卑、卑职……”鬼典簿被吓得舌头打了结。
朝天歌沉声道:“抬起头来。”
鬼典簿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朝天歌一手搭在山河肩头上,对鬼典簿道:“看清楚了,日后的青铜大门,他,畅通无阻!”
鬼典簿这才将山河看清楚来,连忙应道:“看、看清楚了,卑、卑职遵命!”
山河双目含笑,轻轻拍了拍朝天歌的手背,附在其耳畔,小声道:“你这么正大光明以权谋私吗?”
朝天歌噎语,拉起他的手跨过了青铜大门。
山河奇怪问道:“我其实有疑惑,生人也能随意进出幽冥?”
“不能。只是你有先天机缘在身,且尊无情道,又修通神术,有此至纯至贵的气蕴护持,便能踏足幽冥,但需鬼魂相引。”
正因如此,鬼伺才能将山河带进幽冥来。
“所以你当初也是这么进来的?”
“我本就有鬼书契约,又是祭师身份,自然也能进来。”
“原来如此……诶?你不把招财纳吉带上吗?”山河忽然想起那两头爱宠来。
“带了。”朝天歌露出手腕,红绳缠裹的铜手环上吊着两头小铜狮子。
“它们……”竟变得如此可爱?
“灵附在上面罢了,到了人间它们也可以变大变小。”朝天歌边说着边将手环脱下,欲将其戴在山河手上,“你替我保管着,以后它们都将听命于你。”
山河连忙道:“等等,我们一人一个吧,我要招财,纳吉留给你自己。”
朝天歌眉梢微扬,便将手环一分为二,一人带一只。
“对了,这对狮子可是一雌一雄?”山河勾着唇角问道。
“嗯。左雌右雄。”
“那招财是雄还是雌?”
“雄狮子。”
“哦~”
“你好像挺开心?”
“没有没有,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