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伸手接过信,送信的人就走了。他平淡地将信拆开,从字迹上忘忧就能知晓写信之人,于是忘忧开始读起来。
“师兄惠鉴:
久不通函,至以为念。
近来北方局势大变,圣上龙体每况愈下,更有梨州瘟疫肆虐,朝堂江湖再起波澜。齐越内忧外患,琅环阁首当其冲,理应协助东宫力挽狂澜。月前途径忘川,行程已有耽搁,等来日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再与师兄切磋棋艺,品茶赏花。唯一牵绊卿卿,承蒙忘川照拂,愚弟不胜感激。
另随信问候,望代以转达。
‘卿卿大安,别来无恙?赤日炎炎,万请珍重。云天在望,不尽依依。书短意长,恕不一一。敬请
痊安。’
静候回谕。
苏情手书。
七月十三。”
落款是一枚工整的印章,朱红的“苏情”二字,写信人身份已不言而喻,此人便是琅环阁中人,同时也是忘忧的同门。忘忧默默看了一眼印章,便将信放置在一旁,而后从书柜最里层翻出来一个木匣,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信件,忘忧将这封一并收纳进去。在这旁边还有一个差不多的匣子,只是上了机关锁。
忘忧起笔写了回信,信中仅有一行小字:“卿卿安好,见信勿念。”
“叩叩叩……”
门外有人敲门,“公子,婆婆让我来传话……”
“何事?”
忘忧关上衣柜,于是走到屏风旁,来人并没有走进里间,只隔着屏风在外面回话。
“婆婆说,连翘她们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让公子放心。”
“去吧!”
忘川本没有这么冷清,谷里的好些人都一起出门游玩了。如今谷中来了客人,是要让女孩们回来作伴。
“是。”
忘忧锁好了衣柜,将钥匙藏在抽屉的夹层,然后拿起写好的信出了门,找到负责信件往来的人说,“送去歧城。”
“好的,公子。”
几日后,回信送达歧城之时,有位红衣公子正站在凌空的长廊中,信鸽飞跃过翠鸢阁的楼顶,落在苍穹之下的高阁。因为雪山之事,生死门形迹泄露,只好暂时转移,以待日后卷土重来。如今身后人去楼空,翠鸢阁再无生死门,只剩下一个烟花楼。经历此番波折,他正好抽身而退,找到雀奴和册子的下落,然后南下前往忘川……
但是,在忘川住了几天后,女子就决定回家去了。她先是向婆婆表明去意,婆婆却想留她住下来,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她只是答应婆婆会再来看她,然后就去找忘忧辞行了。
“忘忧,我要回去了。”
女子前来辞行时,忘忧正在翻阅着医书,“不多住几日了?”
“不了。”
“路上小心。”
“嗯。”
忘忧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没有忧虑,也没有过多的情绪,不悲不喜。女子的行程定在了第二天,忘川安排了船,女子一早收拾好包袱就出发了。
船夫手扶着船桨,将船划离了渡口,渡口还站着两个人。
“姑娘她……”婆婆担忧道。
“忘川太冷清了,她还是喜欢热闹。”
忘忧平淡地回答,又像在自言自语,船已经顺流西去。
“姑娘,要保重啊!”
女子坐在船头,看着婆婆在渡口边正和自己挥手告别,忘川也离她越来越远……
这条蜿蜒的江流,发源于崦之的雪山,在梨州以北分成两股,一股流经神女峰,一股流经歧城、流向沚城,然后在沚城又分成了两支,一支流向南国,一支便流经忘川,忘川的这支支流又会在神女峰山阴与第一股汇成一条河流,穿过山脉,最终流向漠疆腹地……
“终于要回家了。”
她只觉得很轻松,仿若重获新生一般,不再有一丝烦恼,两岸青山隐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