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对果篮先吞了吞口水又看拉凳子乖乖坐在床边的绝世容颜,觉得幸福地有点头晕目眩。
看望病人,带吃的确实很合适。只这是不像普通超市能买得到的货色。且不论等级品相,认都认不出来。管他是不是有什么小九九呢,至少给自己改善伙食是真的。不论五脏庙还是这双招子,真好看。嘿嘿。光看都能包治百病呢!
“警官,你管这叫些?”
“嗯,已算很少。”
“警官您是不是对普通成年女性食量有什么误解呀…光吃这些都够我三天了。”
“先挑喜欢的吃就是了。”
“可放久就不新鲜了,多浪费。”
“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你就不必一直唤我警官了。”
“那要叫什么,林瑛可以吗?”
“唤我阿瑛就是。”
“哈哈,那阿瑛又要唤我什么?”
“阿月可好?”
“阿月?”
“嗯。”
“好啊,可以叫阿月。”
阿月、
好像曾经有谁也这般叫自己。
阿月,等我。
阿月,我回来了。
李月突然头疼的厉害,仿佛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翻江倒海一般。是谁,谁在叫自己?突如其来的剧痛病患本就不算红润的面色变得更加青白,痛苦难耐歪倒在床栏边。任床边男子如何在耳边焦急呼唤都得不到丝毫回应。
疏瑛单膝跪在床边一遍遍试着抚平因苦痛而紧锁的眉头,心中悔恨交加。
怪自己太心急了。
好在温暖掌心的安抚颇有效果。十来分钟后女子终于慢慢缓过来,像搁浅的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劫后余生的氧气。
“阿月,可好些了?”
“我先躺着、”
李月靠在背枕上喘着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好好的人怎么会头这么疼还莫名其妙的幻听,可别是身体出了大问题。
“阿瑛,我一定是之前被人打坏脑子了,竟然会幻听!这样的状态怎么出得院回公司上班,得再好好检查一下才行。”
说着便费力支起身打算按铃,大有送客的意思在。疏瑛虽不明此举何意,但猜想应当是要唤那位张护士来。此界中人俱是阿月脑海中戒备意识的化身,将本心神灵牢牢困守在笼中。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或许这她们也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忖度几息后林瑛半搂扶着摇摇晃晃的身子躺下,随后伸手摁响床头红色警铃。
“我陪你一起去。”
“你要陪我?”
“嗯,可以么?”
“但是我现在还疼,有些走不动。”
“要不先休息?”
“还是小命要紧,一会儿去找护士借个轮椅吧。就是要麻烦阿瑛推我去了。”
“我本就是来陪你的。”
正说着,听到铃声的张倩便风风火火而来。
“李月,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头疼恶心,还想吐。”
张倩瞪了一眼挡路碍事的高大年轻警官,等他退开后才上前开始做初步检查。
面色苍白呼吸脉搏微弱浅慢,伴有冷汗和轻微散瞳。再加上李月说想吐,可得先去做个脑部CT让主治医生看看情况。
“怎么突然就疼了,我先去那边找科室医生给你开个检查单子再排队啊。”
“需等多久?”
“加急估计也得半个小时,要不警官你先陪她过去二楼CT室那边。我这边把单子开好就过去找你们然后排队检查。”
“好。那此处可有轮椅?”
“都疼得走不动了?我这就去拿!”
好一阵兵荒马乱后林瑛终于推着李月走出病房。场景随椅轮旋转移步换景如画卷般慢慢铺陈开。可画上景象冰冷如牢,逼辄似笼,画中人只能在这方寸天地移动。头顶的指示牌时明时暗,顺着箭头路标走了近十来分钟二人都还没有找到CT室。椅轮最终停在分叉路口,两侧行人随光线一起融入看不到尽头的楼道中。
李月松开压在椅轮上的手,疲惫抬头辨认路牌却只觉眼前越发晕眩起来。
“内科、外科、洗手间安全通道…怎么还是在这里。阿瑛,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吃一堑长一智。疏瑛不再催促,蹲下身来抬手替李月揉着太阳穴缓解疼痛。这里的路只能由界主自己走,慢慢想就是。
“还疼吗?”
“我明明都住院一个多月了,怎么会认不得路呢。看来脑子确实出了问题。”
李月抽了抽嘴角,尴尬避开眼前温暖视线,左顾右盼努力找台阶救场。没有平面图和楼层索引,也没谁可以问路…要是有个医生或者护士在就有救了。正这般想着不远处便有一扇门被打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沉稳平缓,每一步都走在实处。
二人侧头看去,是位医生。白大褂笔挺齐整,镜片后刀削斧刻般的深邃眉眼仿佛酝酿着无尽汹涌。疏瑛肩臂略僵了半息便自然收手起身,掌心虚虚扶着轮椅。想什么来什么,病弱女子本有些雾蒙蒙的眼睛都霎时清亮了起来,欢喜出声。
“诶,您不是那位给我开过药的皮肤科医生吗?您的药简直是药到病除,之前还想着让护士长再来拿些备用呢。”
“李月?”
“嗯嗯嗯,医生你还记得我。您知道CT室怎么走吗?我有些找不到路了。”
“直走,走下楼转角。”
“哦,对。应当是。谢谢医生。”
“我也要去那边,同行可好?”
同行…李月莫名有些为难,潜意识便抬头看向新朋友林瑛求助。医生这么闲的吗?殊不知这一幕落在陆珩眼中仿若锥心一般,插在白褂袋中的手几欲揉捻出薄汗来。果真独独如此戒备于他,但对疏瑛的亲昵与信任却能做到毫不掩饰。
“谢谢医生为我指路,您有事就先忙去吧。老弱病残走的慢,不麻烦您了。”
“你坐着轮椅,怎能独自下楼。”
“不是一个人啊、我有朋友呢。”
“这位警官应当还有公务在身,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你做完检查。”
“公务、阿瑛,你今天不休假啊?”
“嗯,本想将你送过去再走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疏忽大意了。今天好像不是周末。忙就先走吧,谢谢你送的水果点心,我都会吃完的!”
“好,有这位医生陪着你去,我也就放心了。等得了空便再来看阿月你。”
“你工作要紧,别太担心我。”
“那我先走了。”
“嗯嗯,阿瑛拜拜。”
世间唯有他能为阿月指路,因为他一直在阿月心里。
疏瑛麻木松开掌中扶手,吐息垂眸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往外走去。从前,只是须臾过客。此后,隔阶离云遥伴足已。
李月依依不舍的转头看了许久。这就走了,怎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失神的空当竟未察觉方才还隔了十来米的医生已近到身前。居高临下,如潮水席卷而来。暗潮汹涌眸光在娇弱面庞上如巡视猎物寸寸扫过,欲铸金屋藏之般缱绻。但丝丝缕缕俱只在不动声色间。龙爪之上的飞花胆小的很,但已经饿了许久的金龙不介意再等上些时日只为能将她整个吞吃入腹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