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了呗,自然要出来见一面。”
“可不嘛,偌大的辽城偏偏就能在这小茶馆遇着,这该死的缘分。”
杨灵起身抱拳,与二女道:“是在下高攀,能遇着几位是在下的荣幸。”
“咦,出了院你倒是人模狗样会讲话啦?”
佟小兰很自来熟地坐到聋子旁边。聋子甚是无语,拿着冷饮坐到火龙一桌。李老头见此一幕,也招呼天幽离开座位,坐到钟申一桌。
闺蜜们并不道谢,提着裙摆纷纷落座。佟小兰更不客气地拿起杨灵山楂蜜就喝,真像多年未见的老友,未显丝毫生分。
“小二哥,这边再来四杯红豆沙,之前凉热菜那两桌多上一份。”
杨灵手指火龙、钟申两桌。此二人外头行事,倒有几分礼貌,微微颔首以示感谢。杨灵等小二答应,笑与佟小兰道:
“彼时身份不同,兰姐您是看猴的观众,我一只猴儿怎样人模狗样与您搭话?今时咱们都是赏花客,自然正常交谈。”
“哟,这‘兰姐’叫得可真亲呐。”
“是嘞,单与‘兰姐’这般想法呢,还是与我们也一样称呼?”
两女冲佟小兰挤眉弄眼,佟小兰微一摆手表示别闹,放下山楂蜜质问杨灵:
“我跟了你全场,到今时仍觉我在看猴儿耍把戏么?”
“额……站在我的角度,场上生死拼搏,你们在台上鼓掌叫好,这……很难让我生出别的想法。”
杨灵实话实说,却也赢得三女好感,更引起其他客人们的兴趣,如此新颖的观众与斗士关系,还是头一次听说。
一边是花阁仙子,一边是斗场新星,能于同一天见着两位真人,客人们皆觉今日出行着实不亏。因此谈话声渐小,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杨灵与佟小兰之对话。
“菜来了,三位姐姐还未用饭吧,一起?”
杨灵将筷子递到佟小兰面前,佟小兰翻个白眼接了,另两人才同时接手,尝了两口忍不住称赞。
“这凉菜不错诶,小兰尝尝。”
“这么近距离看,你小子倒也不是很丑,可惜这身裂纹不符合我们南域人的审美,不然出了院定能被姑娘们相中。”
佟小兰浅尝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什么裂纹,眉心那一块不就好了?等以后全好了,哼……真就与青莲双宿双飞,羡煞旁人咯。”
还有人记得这些细节,杨灵很是欣慰,自动忽略后半句,等豆沙上桌,提杯与三人碰杯,笑道:
“近距离看,三位姐姐也是如花似玉,气质不凡。鬼伽罗能得三位厚爱,特别是兰姐,实乃此生一大幸事。”
漂亮话没人不喜欢听,二女面色微红,很是高兴。
“原以为你是个木头,没想到是块璞玉,怎就沦落至谱图院?”
“诶小兰,上次我对你讲选对了人,可讲错?”
“哼。”
佟小兰哼哼唧唧不与言语。杨灵纠正道:
“我认为不能讲沦落,之所以二位会有这样的想法,是辽城所有人都认为谱图院是水深火热之地狱。但请问诸位,谱图人中除了那些罪无可赦的死囚,别人真就低诸位一等么?”
“嘶……那倒不是。”有客人出声回应,遥相举杯道,“只是进了那个院子的人,怎么讲……总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哦?”杨灵起身抱拳,“在下忝作比对,敢问尊客,听在下所言,观在下行事,可与常人有异?”
“别无二致,甚至可以说远超常人。”另一名客人如是道。
杨灵再遥相抱拳,“那何以低人一等?”
客人们听此一问,纷纷开言。
“或是进院之前有些过错?”
“有破落户,有战俘,有杀人犯?”
“千年来总是如此,也讲不出什么原因。”
“不不不,还是有原因的。怎么讲呢,当一个人朝不保夕,挣扎于生死之间,他自然就低人一等。”
“没错!”杨灵竖指称赞。
“因为人之诉求不同。上层人求权,求财的普通百姓便低了一等;而百姓求财,那我们求生的谱图人又低了一等。请问诸位是比上层人少了个脑子?还是比我们谱图人多了个心眼?只因出身不同,诸位便自然低人一等,而我等只因犯了些小错,甚至都没有犯错,便自然低诸位一等,这对你们公平吗?”
“谁也不傻,因为出身不同便低人一等,自然不公平。”
佟小兰适时接了话茬,杨灵伸手与两人之间。
“同理,谱图人谁也不缺心眼,上边对你们的不公,便是你们对我们的不公。有话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不公虽然不是你们强加给我们的,但是否可以消除偏见,以常人对待?”
“喔……怪不得你老认为我在看猴儿,原来是这个原因!”
佟小兰恍然大悟。遮阳女立即代客人相问:“那怎样消除偏见呢?”
杨灵环顾众人,笑答:
“很简单,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对我们而言,没有赌盘就没有假赛,没有观众就没有死斗,若我们都能活着,不再以求生为目的,不就与你们一样了么?”
“够了,鬼伽罗!”
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欧阳堤起身冷喝:
“原以为你上了楼能做出改变,没想到变本加厉,将你的那套说辞还带出谱图院来蛊惑人心!我问你,如果没有斗场,那些流浪汉死囚战俘该如何处置?”
“就是!”身为死囚的夏蝉不能更赞同。
“斗场所为,一能消化掉歹人中实力弱的一部分;二来剩下实力强的还可帮辽城做些事务;三者可充当辽城百姓闲时娱乐消遣。一举三得之千年良策,到你口中竟敢擅自取缔,你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