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衾这一病,三天都没能走出院子。
本以为坦白后彼此相处会尴尬,但在沈知礼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棠衾总是不自觉放松,忽略对方其实在追求自己的事实,
她十八年的人生中还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
沈知礼很会拿捏人的心理,把握在刚刚好的尺度,不会逾矩,但也不会给棠衾退回原位的机会。
照例把厨房收拾干净,沈知礼从容的端着碗放在桌上,言简意赅,“喝。”
每顿不落的汤药药汁黑褐,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苦腥味,在碗内荡漾出波纹。
棠衾艰难的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我都能下地走路了,不喝药也行。”
沈知礼瞥她一眼,没说话。
眼底明晃晃的揶揄。
恍然间,棠衾想起刚开始威逼利诱他喝中药场景。
这算什么?风水轮流转?
抵不过沈知礼灼灼的注视,棠衾心一横,端起碗就要咕咚咕咚。
入口的刹那,发觉了不对。
好像跟昨天的药不一样。
“问过阿婆,”沈知礼淡淡道,“目前重在调养。”
虽说口感仍旧是苦涩的,回味却带着甘甜,不是那么难接受,棠衾看沈知礼的眼神顿时就染上几分欣慰。
没来得及感谢,就听沈知礼不疾不徐的开口。
“柜子里有做好的半成品,放在炉子上热下不费工夫,你喜欢的花茶我又炒制了些,重新组合后味道还不错,但不能多喝。”
他温和缓慢的嗓音在耳畔叙说着。
棠衾心里闪过一丝恐慌,转瞬即逝。
而沈知礼肯定了她的猜测,“我下午就回海市了。”
棠衾捏着碗沿的指尖泛出用力的青白,小声而模糊的应声,“哦,好。”
病去如抽丝。
女孩大病初愈,身形消减许多,苍白漂亮的小脸情绪难辨,唯一能确信的是眼中的光仿佛噗的一下暗淡了,昭示着并不平静的内心活动。
沈知礼的手在触碰到她侧脸之前收回,语调压低,“等我回来。”
海市除了虎视眈眈的沈家,各路都盼望着沈知礼丧命于此,称群狼环伺也不为过。
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直接把棠衾带回海市冒险,起码等明面上的威胁都扫除后才行。
而棠衾并不了解他内心的盘算,忽略密密麻麻的刺痛,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讨厌分别。
但终于等到沈知礼离开的寨主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山间几架直升机盘旋的声音非常大,吸引了全寨人的目光。
同约定好的那样,齐焱身处高空也抱着他的宝贝电脑,各种解析代码在屏幕上跳跃,最后组合成一张简单的地形图,其中绿色小点微弱闪动。
通过望远镜观测到岩石旁那道颀长身影时,齐焱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四周群山环抱,郁郁葱葱的密林遮天蔽日,谁能想到在无人企及的深山还有人烟。
打量了一圈破旧古老的苗疆古寨,齐焱啧啧称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鬼地方还真有人,传出去也是个震惊社会的大发现啊。”
随后,他愕然的揉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