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
棠衾不是易生病的体质，相反，她一年到头可能连个感冒都少有，这次的高烧持续整夜才有下降的趋向。
探病的寨民来了一拨又一拨，都好奇棠衾跟沈知礼怎么能从地质灾害中安然无恙的回来。
除了连江阿婆与棠衾玩的比较好的朋友外，沈知礼一律以不方便为由挡了回去。
那些隐晦怪异的目光，无一不诉说着他们难以言表的心思。
沈知礼背着棠衾出现在寨里时天已经黑了，孤男寡女衣衫不整，虽说没在山上过夜，却也给足了他们想象空间。
越描越黑，他没办法堵住别人的口舌，只尽可能的让棠衾免受叨扰。
次日午后，棠衾终于醒了。
四肢的酸痛无力致使她一时间没能坐起身，漆黑明亮的乌眸眨了眨，空洞无神的望着头顶结了蜘蛛网的房梁。
暴雨过后，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天光从窗棂的缝隙争先恐后的钻进昏暗的室内，空气中似弥漫着草木的清香。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难忍，依稀发出些气音，
沈知礼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来看看，帮她换掉额头的湿毛巾，床边的木桌摆水壶杯子，一伸手就能取到。
棠衾艰难的把手从被褥里伸出来，指尖苍白发颤，抬到一半就无力的垂落。
咚的一声闷响，正收拾屋子的沈知礼很快放下扫帚进来。
屋内放了水盆，虽然收效甚微，但温度还是比外面低点，不那么闷热。
他扶着棠衾的肩膀，不发一言的将枕头垫高。
黑色长衫包裹住棠衾瘦弱白的身体，那张苍白的小脸在昏暗环境映衬下格外脆弱，睫羽颤动，像是未展翅的雏鸟，被动依赖着他。
“温度刚好，”沈知礼端着水杯凑近，不动声色的避开她想要接替的手。
棠衾抿抿嘴，迟疑着启唇。
草药的清香扑面而来，入口的瞬间，怪异的口感使得棠衾差点没吐出来。
“阿婆嘱咐的，”沈知礼淡淡开口，杯沿仍不容置疑的抵在棠衾唇边。
别无他法。
棠衾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个干干净净。
两人距离极近，气氛莫名的有些焦灼。
“你的回答呢？”沈知礼突兀的询问。
棠衾愣怔，“什么回答？”
“关于跟我在一起的想法。”
他平静的抛下一枚炸弹。
棠衾，“？”
思绪正处于混乱中，她绞尽脑汁的回想片刻，仍然没有一丝印象。
就在忍不住怀疑沈知礼是不是在逗她的时候，对方再度开口。
“一个月时间，”沈知礼面色如常，“这是期限。”
“如果你是因为我救了你想报答恩情的话就不用了。”
棠衾内心乱糟糟的，坚定拒绝的话堵在嘴边说不出口，选择了最委婉的方式，“你不用牺牲自己。”
沈知礼打断她的话，“先别急着拒绝，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彼此了解。”
哪有什么时间，棠衾在心里嘀咕，几天内可能就再也不见了。
茫茫人海，他以后也会遇到更好更适合的人。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沈知礼正色道，“我的选择还没出过错。”
病还没好就遭遇这么大的刺激，棠衾拥着被褥，眼神心虚的飘忽了下，嗫嚅道，“我想安静待会儿。”
沈知礼适可而止，监督她把药喝了后就关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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