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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白回到自己房中,见香案上放着一套衣物,旁边有张字条。
‘今夜戌时初,于台上着凤冠霞帔,舞一曲红嫁衣——刘姥姥’,看完心中不免有些无奈,罢了,如以往般即可。刚要转身整理,便觉天旋地转,随后一头栽倒在香案之上。
“公子!公子!九公子!眼下酉时将过,奴婢在门口睡着了,奴婢该死。”说着红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的抽着自己的耳光。
“我怎会睡着,红姐快快起身,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有劳为我梳妆。”
两人忙活半天,急匆匆奔向前阁。此时大厅人满为患,一楼已经水泄不通,二楼却只有五人,一名老者和四个青年,正要分宾主落座。
“李小道友,来老夫给你介绍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这位是我大弟子玉尚宫,不用介绍了你们熟的很吧,这位是我二弟子云夜,旁边这位是我最不成器的三弟子甄剑”李元秀听着道明真人介绍,便逐个行礼作揖。拜到云夜之时,云夜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微微点头已示还礼。
李元秀表面不动分毫,眼神一转似是随意询问“刚闻刘掌柜所言,此次点化凡人修仙,正是即将献舞之人,出身之悲惨,真是哀叹可怜之人啊!小道还听说与云夜师弟的出身有的一比呢,此事可真?”
云夜微微一笑,如万年寒山迎春梅,星华绝代驱乌月,“此言不假”左手甩袖背于身后,右手伸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上座!”
这李元秀早年就听闻云夜之事,得知此人屠妖之时每每笑容灿烂,极为可怖。
“请”遂逐还礼,心中大骂其疯子。
“来了来了,快看,今天主场还是九儿姑娘。”
“哎呦,若是我有这样一位娘子,此生算是最大幸事了吧。”
“就你那贱命,给你头母猪我都觉得甚是可惜。”
“快看那人抱着琴竟然飘下来了,哎呦,这得多深厚的内功呀!”众人七嘴八舌眉飞色舞的说着。
此时九儿一身凤冠霞帔走到台前微微欠身,云夜已坐台边,置琴于香案,闭目微微点头。
琴声起,红袖摇,天花烂漫值此骄!好一幅郎情妾意,刚柔之图。
“这果真是男儿身么!”李元秀端起的酒杯迟迟未动,僵立在半空魂锁味觉,除了甄剑,旁人皆是如此这般。
整个大厅除了琴音并无一丝异响。就在此时,九白身形略有踉跄,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张口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本就红色的面纱更是染的深红,双手紧捂胸前,痛苦万分。在场之人尽皆起身,询问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场面极为混乱,云夜也是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九白。
“痛!”九白嘴里只蹦出这一字,便又是哇的一口血喷在云夜肩头,晕了过去。
云夜将之揽入怀中,左手掐住九白脉搏,微微运转灵力一探,“中毒了!”然后双手迅速拨开胸膛前的衣服,入眼之处一块块紫色斑纹正在四处扩散。
“速查!”说完此话抱着九白向四楼腾空而去。
云夜将九白放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其师带着几人进了屋二话不说,神识一探。“毒已进入肺腑,应该是………这怎么可能,三魂七魄少一主魂,这孩子如何活下来的”玉道明差点把胡子抓下来,也着实吓了众人一跳。...
“师尊,如何去除此毒。”云夜急忙问道。
“嗯……中的乃是凡间之毒,这毒没有解药,乃是子母阴毒,我等修行人自是不怕,但落于这未修行的凡人之身……..”说罢摇了摇头。
众人神色为之一暗,玉道明哈哈一笑“天下还有能难住老夫的事情么,我可是你们的师尊呀”众人无语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可于自带空间的特殊宝物吸收毒障,可短短时间何处寻得这稀有宝物?子母阴毒最怕阳气,也可用同生决,在经脉中一寸寸从他体内把毒瘴吸到施法之人身上,但这孩子天生缺一主魂,施法之人不能心有杂念,阳气若渗进他体内过多,一个不慎便是成了阴阳相克的局面,不用毒杀,施法之人就把他杀了!”
“同生…….决….那不是道侣......”玉尚宫一项自持刚正,听到这话面色顿时极为古怪。
“要不说你死脑筋,只需一手按天灵,一手按丹田即可,你还想?”玉道明大眼一瞪吓得玉尚宫连连缩头。
“每日阴气最胜之时行功一次,尽可能不留一丝毒瘴。这孩子乃是水灵根,也属阴,你可要更加警惕。”说完拍了拍云夜的肩膀,也不待云夜僵楞完毕又说道“我与李元秀给你大师兄炼丹,就不能陪你了,若是救活,我收他为徒,若是未成,就是他命薄。”大袖一挥卷着二人化作一道豪光从窗口遁出,显然是门都不想走了!
“师尊等等我呀,我也炼丹!”云夜眼睁睁看着甄剑也遁走,嘴里顿时苦巴巴的。
“还有半个时辰便是子时了…..哎!”
云夜想了又想,他发现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尴尬过,在房间中坐立不安。
“在我阁内出事,任其自生自灭,如若心中生愧,以后大道怎成,何谈报仇之说。”将心一横,上前三两下将九白剥光。看着寸缕不挂的九白因毒瘴侵袭的皮肤微微泛红,绝世的容颜还露着痛苦,左手按向天灵,右手按向丹田,灵力丝丝进入九白体内,每一寸肌肤云夜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不由面色一红心脏乱跳。
“不成,应心如止水,否则会害了他。”白光一闪,云夜头上多了一个布罩,正好罩住其眼。
一连三日,云夜子时行功,白天就化解度来的阴毒,此时的九白已不在病态,但那紫色斑纹却是没有变化,只是扩张的速度犹如龟爬一般的缓慢。
“云阁主,此事已大有眉目,您亲自审还是………”刘姥姥进屋便是开门见山。
“此事我只想知道结果。”
“老身明白了,您且随我一趟”说完转身便领路在前。
两人来到大厅二楼,舞台之上齐刷刷跪着一排人,此时一女子手持钢鞭,正是于枫。
“啪”钢鞭一抖发出清脆的爆响声,吓得跪坐的几人身子又矮了几分。
“嗯?”云夜狐疑的看了一眼于枫,刘姥姥马上便会其意,说其话,“老身在追查此事之时,才发现这九白的生母也是具有灵根之人,只可惜甚是微弱。”
“何人所为!”云夜似是没心情在这浪费时间,大声询问台子之上的人。
“是是是….小人所为”左青都吓结巴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与何人一起”
“是水阿婆,是她悄悄潜入九白房中,在香炉内燃放迷香,致使红姑和九白昏了过去,我们趁着这个时间便悄悄在衣服胸口处撒了点毒粉,本想使之中毒不能行动,并未想要他的命。”
“你……….”水阿婆本就跪坐在地,听闻此言,全身本就因恐惧僵硬的身躯瞬时松垮下来,险些瘫倒。
“毒粉?从何而来。”
“百里外翠云峰天龙观陈道长,此毒好像名为………”
未等左青将话述完,只见云夜单手掐诀,一柄白色仙剑一化二、二化三、直至成百上千如游龙一般,组成了一个剑阵,托着众人急速遁去,目标正是那翠云峰天龙观。
半柱香后众人临至,只见得山青水碧,小桥流水,夕阳斜照之下门庭熠熠生辉。独有一巨石上刻着几行小篆:“大道至简,清净平壤,不失智律,谈香峰间,只为乎一念随缘,万般逆业一弹指间,清风拂袖路已在前,无忧之处即无苦难显。”
云夜眼神一寒,“好意境!”话音刚落,只见那巨石豁然崩裂,但却未如落石一般散开,而是渐渐有愈合之势。
“哎呦,今天好彩头,竟有一位半步金丹境造访,小观蓬荜生辉,定要烹茶煮酒与道友享乐一番!”人还未至一个玩世洒脱的声音款款袭来。
蓝光一闪,只见一鹤发童颜的老道已然站巨石之前,身着天蓝白云道袍,手中挽着一黑白混杂色的拂尘,微笑行礼。
“陈道长,此毒可有解药。”
这陈道长见一拇指大小的药瓶,静静躺在来人手里,又看了看身后或跪或站之人,眼神瞬是一缩。“此瓶我认得,乃是我天龙观独有,不知……..”
“可认得此剑。”云夜手掌一翻,药瓶换成了一柄冒着寒气的白色仙剑。
老道面容抽搐缓缓道“莫上人未愁,双剑入九幽,寒山千玉碎,黄泉落彼头。小道…认得,这是黑白双剑中的莫泉剑…你是云夜!”说到后来不自知的退了一步。
“这毒药乃是一凡人所求,小道也是偶然间获知制作之法,想来凡人之命区区数载,救与不救皆是如出一辙,此毒也没有解毒之法。”
众人身后的于枫听言于此,双目含泪,颤抖不已。
“若我未曾猜错,你手中拂尘乃是凡人头发所铸,这一根便是一人的发与魂。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地狱无门,惟人自造,你气数已尽,该是驾鹤之时。”云夜言罢,顺势掐诀,手中仙剑腾空而起,无尽涨大散发寒芒,密集的剑光如瀑布倾倒般刺向陈道长。...
“我修行五百载,真至筑基后期大圆满,莫要以为老夫是泥捏的”说着陈道长手中拂尘轻抚,一群历鬼便突兀出现与之剑光拼杀起来,虽落下风但还勉强抗衡。
“哦?”云夜玩味一笑,似桃花盛开俊朗交叠。
陈道长见这般笑容登时心中大呼不妙,想必这煞星是动了真怒,随即手掌拍在身后大石之上,‘轰隆’石屑飞溅,从中飞出一红绫。“老祖救我”
“区区一残魂掩藏法宝之内,是想复生不成”云夜冷笑,轻拍腰间储物袋,一个剑鞘沛然而出,鞘口散发吸力瞬间将来势汹汹的红绫纳入其中。
就在陈道长微愣之间,云夜一个闪身至其后,手并成刀豁然砍下其一臂膀。
“可惜了,你反应倒是不错。”
陈道长哪还有时间跟他唇枪舌战,仅剩的右手一指点出落在那断落的手臂上,红光耀目。
“碰”手臂忽然炸开,散发出红色的雾气向四处飘散。
刘姥姥见状,青蛇拐杖猛的拄于地面,一个绿色的结界以她为中心将众人罩住,随后言道“老身虽是筑基初期,但这结界可护我等一炷香之内安然”也不知众人懂否,便不再多言。
“哈哈,云夜你轻敌了吧,我体内孕毒,血中毒气连金丹老怪见了都避让三分”红雾散尽只见陈道长仰天狂笑,头发竖起状若疯魔,右手中握着一个人头骨,看样又是要施展什么邪术了。
云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面色隐隐潮红,但神情依旧微带笑意,左手一招,天上莫泉剑瞬间没入身躯。
“人剑合一”轻吐四字,周身豪光大作,天空乌云盖顶,电闪雷鸣。
“该死!你这个疯子!!!!”陈道长见此睚眦欲裂,心知这人剑合一乃是不死不休,转身欲遁,把头骨扔出瞬间化作一个面目狰狞的大鬼,只见此鬼张口一吸,拂尘化作的厉鬼统统被其吸入腹中,身躯逐渐从虚化凝实。
云夜所占之地哪还有人影,唯独一柄光芒炽盛的莫泉剑吞吐灵气,“破!”低沉的一字宛如不可抗的天命一般,刹那间此剑横冲直撞从大鬼身中透体而出,随之搅碎后直追遁走的陈道长,只三息便有一声惨叫远远传来。
良久云夜手提陈道长尸体闲庭信步般走了回来,将尸体随手一抛,目光看向左青与水阿婆等人。
“我虽生性凉薄,但却非弑杀之人,我等修行不违天道,正气敛内而外返璞,既然尔等生性如此,我既行天道也不无不可。”说着手里莫泉剑白光忽明忽暗,正待飞向二人,
“云阁主饶命,我虽然与她母子有仇,怀恨在心但并未有杀他之意,还请阁主网开…….”
水阿婆正说着,便看到了自己的身躯屎尿横飞的瘫坐,随后出现一片黑暗。
“阁阁阁阁”左青见水阿婆身首异处,吓的亡魂皆冒,阁了半天硬是没说出别的话来,随后也是眼前一黑一命呜呼了。
“剩下之人遣走吧,抹去记忆,刘姥姥送我们回去罢。”云夜说完,便是席地而坐,双目紧闭。
刘姥姥眼中似有泪水,但依然从储物袋中掏出银两挨个分发,逐个抹去记忆遣散后,望向山中道观,一声长叹,
“云阁主,我儿可还能活命?”于枫走到云夜之前双膝着地,梨花带雨。
“未知”
“既然如此,我儿将死,我也无心过活,于这道观之中修行致死便罢,于这红尘一刀两断!”说完也不待他人作何说,自顾自的走向深山。
“她这…..”刘姥姥话未说完只听得云夜闭目悠悠说道。
“山中观内之人皆被我所斩,大可放心,我知你痛在何处,水阿婆由你抚养长大,二十几年如一日”云夜站起身来,也看向深山之中,目光深邃如海又道“因缘际会,世事无常,一切皆因贪念不肯放过自己,才活在这生不如死的境遇中,世俗人执着于此,便是自愿以痛苦为乐,且不如让她活在放下的这一刻吧。”最后这一句,似是对着刘姥姥所言一般。
刘姥姥沉默半晌,青蛇拐杖微微一晃,两人已化作尘烟消散一空。
“水”九白悠悠醒来口渴至极,全身酸软无力,腹内胀痛不已,睁开眼环顾四周并无一人。回想起似是前一刻发生的事情,脑内已是一片混乱,只零星记得云阁主抱着自己,又将自己衣衫尽去,不由得面色微微一红。
踉跄下床,行至桌案拿起茶壶,随之放下,“怎的一点水也没有,三层四层根本没人敢进来,必须去二楼找些水了。”念及至此脚步蹒跚的向楼梯走去,行至楼梯处腹内翻滚似火烧一个没稳住,鲜血从口内泉涌而出,一头栽向楼梯下。
似是滚落时撞了头部有些发懵,睁开眼有些天旋地转,额头处渗出一滩血水于仰躺地面,恰逢此时,脚步声缓缓由远至近,出现在楼梯口。
“谁让你下床的”来人正是云夜与刘姥姥,云夜快前两步欲将九白抱起,竟忘了自己刚中毒,这几步显然是加持了灵力,随之一口鲜血灌于喉内,眼神一凝又咽了回去,扶起九白说道“你先下去吧。”
刘姥姥当知说的是她,“云阁主,您刚中毒,已入肺腑切忌不可动用灵力于体外”犹豫片刻转身下楼去了,眼内露着一丝复杂。
九白也不知是怎的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两个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云夜将他安放在床榻之上。
“我……..我且先为你疗伤,”声音虚弱,但手里却一点不含糊,把九白衣服一件件剥光,这动作熟练至极。双手置于九白头腹,就这么站着为其吸收身体之毒。
九白哪和人这样全身赤裸的相见过,还说不出来半丝话,急的眼神慌乱,心中想到“刘姥姥说他也中了毒,什么不能动用灵力?那他这是…”还未想出个所以然,云夜一口血终是没有压住,喷在了九白如雪的肌肤上,九白似是能感觉这血微微有些滚烫,胸部的肌肉微微动了动。
“我简单与你讲,你来这揽月阁是因你具有灵根,可修仙,现如今你中了毒,我是在替你疗毒,你莫要乱想,安定心神”云夜不说还好,一说到莫要乱想,九白瞬间全身绯红。
“你……..”云夜感觉到体内的毒迅速扩张,且这九白血气翻滚,一个不慎毒火攻心,摇摇晃晃便倒在了九白的怀里昏死过去,压得九白眼睛一突,呼吸困难随即也迷迷糊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