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感觉到身体急速下坠，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嶙峋井壁，身后的阎怀敏的手收得越来越紧。
“嘭”一声，两人跌坐在一处柔软的事物上，接连又是“咚”一声，身下的地面竟然翻起，两人又往下疾疾的坠，再次摔倒在一层地面上。
凌寒抬眸一看，只见身处一四四方方的石室，前方墙上镶着颗浑圆光亮的夜明珠，照得视野蒙蒙的亮。
她登时明白过来，井中有暗格。阎怀敏是何人，自然狡兔三窟。
“砰！”头顶石板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咚咚咚”似乎有人在敲。凌寒心中一喜。
“五尺厚的巨石，他进不来。”身后传来阎怀敏沙哑的声音。
凌寒全身血都涌上头顶，一颗心扑通通的跳。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过了一会儿，他竟然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
“总是不晚的。”他哑着嗓子，声音很轻，抬手轻轻抓住她的脸，“寒儿……我错就错在，对你太心软。”
凌寒不吭声，目光却不与他直视。
他咳嗽两声，吐出口鲜血，胸前衣襟又添了块湿黑，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他抬手擦去血渍，然后竟然将手伸向她的腰带。
“住手！”凌寒厉喝道。他苍白的笑笑，手一扬，抽掉腰带，送到鼻翼下，闻了闻。
“寒儿是个女人了。”他喘了口气，抓住她的上衫，“终究，要做我的女人。”他缓缓的剥落她的上衫，露出里面的白色单衣。
“阎怀敏你住手！”凌寒怒极，浑身微微发抖。
阎怀敏削瘦而苍白的俊脸上，薄唇慢慢扬起，笑容很静，仿佛世间一切他都不在意。
他双手又抓住她的裙子，用力向上一掀，却未料身子一软，竟抱着她滑倒在地上。凌寒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招，静气凝神盯着他。他身子没动，静止了片刻，只抱着她的腰，抬起了头，眼神暗暗的。
凌寒忽然明白过来。
“你动不了？”她心头一阵激动，“没力气了？哈！”若不是她此刻穴道被制，她一定跳起来一刀将他斩为两截。
阎怀敏脸上浮现无奈的笑容，凌寒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神情，心头一凛，仔细看着他。
两人隔得极近，他身上粘糊糊的血迹就贴着她的裙子、胸口，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夹杂在极重的血腥味儿里，有种令人微微晕眩的感觉。而他抬眸，静静的望着她，细长黑眸不悲不喜，深若夜星。
凌寒心头的激荡痛楚也逐渐平复下来，只余安静的漠然。就是眼前这个人，与她有杀父弑母之仇。虽然她与这一世的父母没什么感情，但今日见到他们的惨死，实在震撼，痛入心扉，心头对阎怀敏的厌恶和杀意也更重了。
“寒儿，我要死了。”他忽然说。
凌寒只淡淡吐出两个字：“终于。”
他笑了笑，抬起一只手，缓缓伸向她的脸，凌寒僵硬的看着。感觉到他冰冷似雪的指尖，触到自己皮肤，凌寒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连手指都是死气沉沉的，仿佛仅靠手腕残余的力量，缓而无力的在她面颊上拖行而过，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按住。
“寒儿，亲我一下。”他哑着嗓子道。
“休想！”凌寒冷笑。
“你对我，就没有半点情意？”他盯着她，目光暗的似乎有些涣散了。
凌寒都想笑了：情意？阎怀敏从来只考虑自己，怎么到死了，缠缠绵绵问她对他有没有情意？
约莫是她的表情刺痛了他，他脸色慢慢冷下来，身子居然又缓缓动了，手撑着地面，慢慢坐起来，与凌寒面对着面。
凌寒这才有点慌了，但见他又吐出了口鲜血，心中又定了定。可他居然还有力气，抬手将凌寒一搂，凌寒便倒入了他怀里。
他的呼吸低低喷在她脸上，痒痒的毛毛的。凌寒大气也不敢出。而他低头，静静的望着她，双手将她轻轻搂住。
然后他低下头，满是血气的嘴，封住了她的唇。
热切、冷酷、欲望、绝望、虚弱……他的舌头来得很突然，一下子将她包裹席卷。凌寒只慢了一秒，狠狠咬下去，他猛的一缩，已是满嘴鲜血。
可他仿佛已没有痛觉了，只浅浅笑了笑，一低头，亲她的眼睛、亲她的脸颊、亲她的鼻梁、亲她的脖子。他的吻缓慢而亲昵的在她皮肤上流连，呼出的气息越来越冷，越来越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