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下一片重重的青色,“江左那边雍昭侯已经过去了。他又什么消息会传回来,但你要做两手准备。”
祁疏萤颔首,“妾明白。”
太子指着桌上的残局道:“上次下到哪里了?继续,把这局下完。”
祁疏萤眉心跳了跳,“是……”
江左谢府星摇院。
“哥哥,不用去请了,王书心来了,她专门来见你。”谢羡趴在窗子上,朝里面喊话。
“小公子,您走正门吧,您这样多不文雅。”归鸿从檐上跳下来,看着谢羡的模样哭笑不得。
“你不懂,你个小古板,要是远岫在,肯定懂。”谢羡哼哼唧唧的撞了下他肩膀。
归鸿点头,“对,他就会说一句‘真名士自风流’,然后您就被骗住了。”
谢羡气得跳脚,绕到正门钻进去。
谢松照拢着大氅道:“请她进来吧。”倒了盏茶递给他,“你怎么还这般跳脱?”
谢羡叹气,“自从大行皇后的消息传来的你们一个二个都沉闷着,我都怕你们憋出个好歹来。”
谢松照将汤婆子递给他,“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人忘性快。”
谢羡趴在桌子上,眼角瞥到谢书领着王书心进来了,立马坐直了身子。
“侯爷。”王书柳微微屈膝行礼。
谢松照颔首,“姑娘请坐。”
王书心抿了口茶,“侯爷,您这一次的目的是什么?又要带着世家让步吗?以前的理由是要朝局平衡,现在是什么?上位者的猜忌吗?”
一连串的问题并没有让谢松照慌张,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也在他的平静下渐渐偃旗息鼓。
谢书两兄弟静静的坐在他身后炮茶,谢松照捻了片茶叶在指尖揉搓,“王姑娘不必着急,谢某一一为你解答。”
王书心颔首,“请。”
谢松照放下茶叶,伸手摸着腕上的狐裘,“我这一次的目的是什么?以姑娘的身份,这似乎不适合问我吧?谢某接到家书,自然是要回家过年。”
王书心看着他一脸坦荡,一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模样,咬了下舌尖,提醒自己,这是个狠角色,表象不可信。
谢松照继续道,“世家让步这个,谢某听不太懂。世家这些年,表面上让步,实际呢?用尽浑身解数,只为将新科举子拉入自己阵营,我都能看出来,难道太子看不出来?”
王书心微微扬起下巴,“世家的荣誉也并非从天而降,乃是先祖们拼命挣来的荣誉,难道子孙不应该维护?”
谢松照捏着手腕缓解疼痛,“子孙当然应该维护先人基业,但世家近些年的手段,是否太过了些,有背为国为民的传世铁则。”
王书心摇头,“侯爷,那些新科举子为什么会被世家笼络,关键原因不还是他们心智不坚定吗?”
谢松照眼神陡然犀利,“荒谬!若非世家盘根错节,没有阵营的举子,难有出头之日,谁愿意折节?!加害者不思过错,反而指责艰难求生的人没有骨气!他们没有家庭要养活吗?阁下游历时没有吃过他们的饭菜吗?”
王书心还没来得及反驳,谢羡就出言讽刺,“王姑娘自然没有,说是游历,结果身边数十个仆从,王姑娘这怕不是去游历,这事去游山玩水吧。”
谢书假意呵斥他,“这种事哪能摆到台面上来。”
王书心脸色微红,谢松照也不为难她,“以前我爹的理由是朝局平衡,现在,现在是要开创盛世。王姑娘,这个理由足够吗?”
王书心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侯爷,这种大义凛然,从古到今都有人在说,可是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有‘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坚决?”
谢松照微微皱眉,“王姑娘,莫非你的眼睛一直都在这三尺高的院墙内?看不见黎民疾苦,也看不见那为国为民的官吏?”他撑着案几缓了缓腰上的痛,“王姑娘,沙场之上,庙堂之中,难道姑娘连一个国士也不曾看到?”
王书心心知此话问错,便避而不答,“那小女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难道就因为上位者的忌惮,我们就要让步吗?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退,他又是否会认为我们世家柔善可欺?若来日铡刀在侧,侯爷也能如今日这般镇定吗?”
谢松照嗤笑,“我们的让步,难道是任人宰割吗?我们的让步是松开对这朝局的捆绑,让她盛开,而非在夹缝中求生。”
“我不认为世家的干预就是套在它脖子上的锁链,我认为,没有世家的支撑,周国如今的繁盛亦是不可能!”王书心身子微微前倾。
谢松照依旧平静,她的情绪没有半分能感染到他,“今日女子能不戴幂篱出门,姑娘可知道,是有多少女子用鲜血铺了这条路吗?而如今的周国,便是以前那幂篱遮掩下的女子。”
注:
这里院墙的高度,我们就用《礼记》中“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中的三尺。
另:
感谢 不要酸菜不要面 小可爱的指正,名字这一块是我疏忽了,后面会注意的,在完结之前也会去改正错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