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剑上的血,苏令仪紧紧抱着逸儿依靠在墙上。
尽管此时身体上很是疲惫,但她内心却空前的满足。
小巷外,只淅淅沥沥地躺着刺客的身体,以及几个护卫颇为疲惫的喘息声。
“多谢王妃出手相助。”夜项率先跪下来行礼。
心情平复下来的慕容逸微微愣了愣。这才想着要挣扎。
苏令仪没理会他,只是朝着他的屁股就是轻轻一拍。投过去一个颇为责备的眼神。
“动什么啊?现在想下来,你站得稳吗?”
被苏令仪这么一噎,慕容逸也难得的安分下来。
“胆子够大啊,受伤了还到处跑?几个命都不够你玩的。让我看看你的伤。”
尽管苏令仪的话并不好听,可是慕容逸却难得没有吱声反驳,而是抬了抬自己的手。
苏令仪小心翼翼地掀起他的衣袖,只是一点点的擦伤,好在伤口不大。她提起的心,这才松懈下来。
随后,苏令仪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夜项:“这位小将军怎么称呼?”
“夜项。”
“夜将军是吧?本宫就问你一句话。为什么小世子出现在这里?”
这条小巷子没多少行人不说,来往的商队行人鱼龙混杂,他们怎么敢带着一个孩子走这条路?
是怕逸儿命太长了?
还是怕拐子完成不了当年的KPI上赶着送工作进度?
正当她还在气头上时,远处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靖王妃姐姐就别为难夜侍卫了,还是妹妹来解释吧。”
苏令仪侧眸看去,只见一姑娘带着一队兵马款款而来。
那位姑娘长得极其漂亮。柳叶眉,鹅蛋脸,桃花眼,点绛唇,不施粉黛尽见春色。是个难得一见的温柔美人。
她翻身下马,抚了抚因为奔走而凌乱的发丝,不卑不亢地站在苏令仪的跟前,恭敬地对着苏令仪行了礼。
“怡亲王府侧妃安冉见过靖王妃。”
怡亲王府?侧妃?
哦,是慕容泽那厮的小老婆啊。
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她带着气性的脸上还是挂上了一张得体的面容。冲着安冉点了点头。
“原来是怡亲王府的啊,那这么说我也该称呼你一声弟妹才是,毕竟我家王爷和怡亲王也算是有些交情。”
似乎是她的那一声弟妹取悦了安冉。柔美的脸上也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
“是姐姐抬举妹妹了。”
毕竟按照礼数来说,有资格被靖王妃称之为弟妹的,也该是正牌王妃——那个早就死了的苏令仪。
也就是她本人。
可现在怡亲王后院无主,掌家权又被她把握。她虽无正牌王妃的头衔,却是王府内人人都会敬重的存在。
不是王妃,胜似王妃。
安冉这才替夜项解释道:“王妃姐姐有所不知,这几日,王爷和世子殿下闹了些口角。
王爷性子急,也没去安慰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一气之下便离了府。也没让人跟着。
王爷只好让夜项几个暗中跟随保护,他们日夜坚守实在辛苦,昨夜小世子胡闹得久了,这才有些精神不济,哪知今日碰到刺客险些着了道,若非王妃姐姐出手,世子殿下只怕是……”
安冉说罢,不禁潸然泪下。
“只要世子殿下安好,便是用妹妹的命去换,也是值当得到。”
苏令仪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眨眨眼一脸恍然:“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轻笑一声,反手就将方才杀过敌的剑抵在慕容逸的脖子上。
而剑的一段还正往下渗着血。
“既然如此,那我勉为其难地挟持这个小包子。只要你在本宫面前自裁,那本宫就放过他,如何?”
苏令仪眨眨眼,看向安冉。
她忽然想测试一下,面前这位慕容泽娶进来的小老婆对逸儿究竟抱着怎么样的态度。
然而此举立刻惊到了夜字辈的暗卫。
纷纷拔尖对准了她。
玲珑看他们这副架势也冷哼一声,立即抽剑指向他们。
安冉显然也被苏令仪这一手给弄不会了。
虽然她眼中满是茫然的无措,可眼神那转瞬即逝的喜悦依旧被苏令仪所捕捉。
她没指望安冉能像疼亲生孩子一样对待逸儿,可也是想让她能有一个为人的基本情感。
就算不能救,也不应该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态吧?
很显然,安冉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辞藻就是说着好听的。
“姐……靖王妃姐姐,您在说什么呢?”
眼见她的神情愈发紧张,苏令仪这才微微一笑,将剑上沾染的血迹甩掉装进剑鞘后就凌空丢给了玲珑。
“开个玩笑而已,安侧妃不用这般紧张。我不过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发现世子殿下受伤的事情而已。没想到妹妹这么‘不禁耍’。是本宫的不适,吓着各位了,小世子有伤在身,再不治疗怕是要耽搁伤势了,本宫还有要事,就不与各位东拉西扯些家常话了。”
掸掸衣袖上的褶皱,苏令仪便转身要坐上马车。
安冉松口气,一脸慈爱的冲着慕容逸招手:“世子殿下,我们回府吧!”
慕容逸淡淡的看了安冉一眼,轻轻扯了扯苏令仪的裙摆。“靖王妃娘娘,我……我能不能跟您回去?”
苏令仪心头一紧。那可怜见的小语气倒叫她心疼坏了。
弯下腰,点了点他的小脑袋道:“小子,你的庶母可是找到这里来的,怎么要跟我回去?你忘了,方才我可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哦?别那么容易相信人。”
虽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和自己这位孩子说说,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激昂,说着平淡的话。
“但你是好人!”
他才是被挟持的那一个,发生了什么没人比他清楚。
自己手臂受伤了在场没人知道,除了她。
如果她真的不管不顾地要挟持自己,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自己是不是碰到人质的伤口?
况且,他也不是个傻子。
杀人用刀尖,打人用刀背,她再怎么不懂武功,也该知道拿尖的那头杀人才快吧?
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苏令仪没有要害他的意思。
而且刚刚,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也是她不管不顾地冲过来。
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
但她没有这样做。而且他感受到了一股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从未感受过的暖意。
这股温暖,他舍不得就这样放走,也让他不愿再对苏令仪冷眼相待。
正是这抹不舍,正在粉碎着他那不坦率的肢体语言。
慕容逸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难不成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正和父亲闹矛盾,又不想和安侧妃回去。所以……靖王妃就是他情急之下的应变之道吗?
不,这般落王府的面子他不能做。
嬷嬷说作为世子要顾及皇家的颜面,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看着慕容逸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苏令仪心都要被他融掉了。
一把就把慕容逸抱了起来。坐进马车。
“夜项将军,劳烦你回去和你主子说,你家小世子被本宫接走了,至于什么时候后回去,就看小世子的意思。”
她本来也不想把这小家伙让出去,要不是顾及逸儿的心情,她早就抱着他跑掉了。
眼下愿意跟着他。她这个馋小孩子的坏妈妈自然要拐。
夜项,夜天和夜歌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夜项跟着安冉回去复命,而夜天夜歌着跟着苏令仪一同去了靖王府。
看着远去的马车,安冉虽然心有不甘,可面色却没什么反常,乐呵呵地让那群姗姗来迟地守卫收拾好地上的刺客后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夜项,夜天,夜歌……”
一听到逸儿这般喊着那几个人,苏令仪就有些忍俊不禁,悄声在慕容逸的耳边低声问道:“你爹该不会还有个护卫叫夜曲吧?”
慕容逸有些惊讶,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娘娘好聪明,确实有个叫夜曲的护卫。”
这下苏令仪更是忍不住想笑了。
这慕容泽是个什么趣味?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亏得没顺着排下去叫白毛浮绿水。
要不然,被分配到叫夜毛的,也太惨了吧?
还真是不会起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