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冲冲的去找御马官,却在御马官的府上找到了我给落霾的斗篷和凝颜膏。御马官胆子都被吓破,想去把东西藏起来但已经不能够了,其他守马奴都看着御马官被我单手拎起来,扔在雪地里。
他一边哭,一边把身子低低的躬着带我去找。
这个时候的落霾被关在四面透风的马棚里面,跟一些马排出来的污秽待在一起整整一个晚上。
我不明白,一个御马官哪里来的这么大威风,竟然要把一个人的尊严都踩在脚底这般侮辱!士可杀不可辱。
落霾,一个高壮如山的男子,蜷缩在马棚里,他的手里拿着我昨天给的汗巾,他的身上都是污秽,可将我的东西保存得好好的。
他见了我,委屈巴巴的嗫嚅着嘴唇,语气又惊又讶,“殿下,你怎么来了?!”
“我来拉你出来!”我抬脚欲要走进污秽里。
“不要殿下!”落霾变得惊恐,“殿下,您不要这么做!您永远都是挂在天上散发月光的月亮,我远远的见上一见,就已经满足了,您又何必为了我……”
我突然想到身边的御马官,我一脚踹开马棚的栅栏,一掌将御马官推进去,“你,去给我把他背出来!”
马棚里又脏又臭,御马官说什么也不肯去。他在这群守马奴的面前威风惯了,如果今日被我在众目睽睽之中拉下马,他就再无威风可言。他连连向我求饶,但是都不肯跪下,怕弄脏了膝盖。
呵!人总是用手中最大的权利折磨为难他人。
所有的守马奴都在这里,我看着他们,又看看御马官,“这个官职是从众多守马奴里一层一层选拔出来的,你曾经也和他们一样,你走上高处了,何苦来为难当初和自己一样的人?”
御马官无话可说,跪在地上,我召出刹樱,杀气立刻升腾起来,“你,现在,把落霾背出来,背到澡房给他洗干净,然后把克扣他的冬衣给他,自己收拾东西滚回家去,我留你一命。不然,本殿下将你就地正法,就算父王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你一个小小御马官的性命!”
御马官颓废了。
守马奴们大声欢呼,所以不止落霾,他们也被御马官欺负。这个时候,我不仅仅是为落霾出头,而是为了和他一样的人出头。
落霾穿着干净的冬衣走出来,头发总算梳理清楚了一回,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面如刀削,丹凤眼炯炯有神,剑眉斜飞入鬓,薄唇淡淡,眉宇间竟然有种王者霸气,不像个守马奴,倒像个,其他国家的王!
他看见我,憨傻一笑,把那点王者气质笑得荡然无存,我白了他一眼。
由我做主,把御马官克扣的冬衣还有炭火,月例银子,尽数发放给守马奴们,他们很高兴,磕头拜我时,我已经抓了落霾的肩膀飞走。
等到了小山坡上,我问他,“你刚刚在马棚里,说本殿下是什么?”
落霾脸红了,可能是因为衣服太暖和了吧。
“你不说,我可走了。”我做出要走的样子。
“殿下,您是月亮!您无论做什么,永远都像月亮那样透着清冷高贵,可马棚里太脏了,我也很脏,不配被您的月光照在身上。”我从来没有见过落霾这么哀伤。
“啊霾,月亮之所以是月亮,就是因为他不会在乎世间万物的高低贵贱,他只管散发光辉。可月光散落时,你自己都抗拒被光照耀,那么,你又怎么能看见散发光的人是什么样子呢?又怎么会被月光眷顾?”
我站起来仰起头闭上眼,冬樱的花瓣钻进我的怀里,落在我的脸上,落霾眼都不眨的看着我。
“殿下……”
晚上回宫,母后笑眯眯的问我去哪里了才回来,我知道她在套我的话呢。今天我在马场发脾气,估计有嘴快的早就说了。
我进了殿内,发现父王也在,不过他很高兴,说我今天在马场的事情都听说了,夸我做得很好,很像一个王子该有的气度了,父王也已经任命新的御马官了。
这下落霾就不会受欺负了!我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