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躺在病床上,阳光直直地照射在他的脸上,耀出一片光辉。睫毛颤了又颤,终于挣扎着从黑暗中睁开了眼。
入鼻,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想要抬起手,却发现手脚压根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动弹不得。瞬间,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病人醒了!”护士端着叮叮当当的药盘子推门而入,对上一双漆黑中的双眸,欢喜地叫了起来。
呼啦呼啦又涌进来好大一群人……
“怎么样?”在医生一系列的检查后,头上绑着绷带的班长询问出声。
医生露出笑脸:“小伙子身体素质不错,手术已经把腐败的肉全部剔除了。只是这次伤受的重,送来的又有些好,恐怕……”
李珣的耳朵一动,焦急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恐怕得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了。”
班长瞬间松了一口大气,拍着大腿叫道:“他娘的,你把我吓了一跳。说话也不待这么大喘气啊——”
医生翻了个白眼,觉得他聒噪不可理喻,倒是转向了病人本身,安慰起来:“你失血过多,又感染了破伤风。不过救治得很及时,只要复检做得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李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医生又叨唠了几句,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里留下了一众军营战友们,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小……黄……”李珣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刀割一般,声音沙哑着。
班长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其余人也渐渐开始抹起泪。好一会儿,班长才哽咽着告诉他:“黄彬同志是烈士。”
一瞬间,李珣觉得分外悲凉。
他吸了吸鼻子,又问:“特务……”
“关起来了。他的伤比你还轻一点,昨天就被转移走了。李珣,你牛逼啊!一个人干掉了两个人不说,还干掉了两条蛇?”提起这个,班长就想到那天找到李珣的情景。两个出气都比进气多的人旁边还死了一条一米多长的蟒蛇。
再走远一点,还有一条更粗的。那一地的血和死不瞑目的怒睁的蛇眼,感觉跟看恐怖片似的。
“东西找到了吗?”眼看着班长又要展开继续称赞,李珣连忙问道,“我藏起来的东西拿了吗?”
“拿了!就你那点小计俩,还能瞒得过我的眼……”
任务虽然是成功的完成了,但牺牲的小伙伴永远也回不来了。部队给了小黄最高的礼遇,葬在了烈士陵园里。但墓碑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名字,连张相片都没有。
李珣用完好的一只手摸着小黄的名字,泣不成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前一秒还鲜活的人就那么活生生倒在自己面前,只能成为一培黄土。
“小黄,我要走了。以后不一定能经常来看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片大好河山,还有许多跟咱们一样的人在守护着。你就好好看着,咱们国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
东乡,糖厂附近的小路上,孙珊再一次被瓦头刺堵住了。不过这一回,孙江鞭长莫远,得靠她自己脱身了。
“孙珊,又从县里回来啊?”瓦头刺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晃到她的身旁。
孙珊往旁边移了移,加快了脚步。
“哎,走那么快干什么啊?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就想跟你做朋友嘛!”见她越走越快,瓦头刺不乐意了,啧了一声长腿一迈,拦住了她的去路。
做朋友?她跟这个人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吗?
孙珊瞟了他一眼,绕了个身,继续前进。
却不想,又被他挡住了。
这下,孙珊的火气也冒出来了,脚步一停,抱着胸眯眼讽刺他:“我可不想跟你做朋友!”
瓦头刺不当回事,依旧笑呵呵:“话也别这么说嘛!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但是一向都对读书人很敬重。你虽然是个姑娘,但不是咱们市里的状元吗?我不得替你庆祝庆祝……”
说着,手开始不安分地向着孙珊伸过来,赫然就想拉住她。
孙珊立马跳开一大步,指着他喝道:“你站在那别动。我警告你,你再走近一步,我要叫人了啊——”
“叫人?”
瓦头刺左右看了看,现在是下午时间,大家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哪有人?他嘴巴一咧,摊了摊手:“你叫吧。”看你叫破喉咙有没有人应声!
“你——”话刚一说完,孙珊就有些懊悔了。眼下这空档正好是人最少的时候,她这一路过来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哦不对,有一个,就是瓦头刺这个鬼。
一瞬间,她就开始着急起来。眼看着瓦头刺的脚步又要开始移动,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声再次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瓦头刺神秘地笑了笑,甩了甩自认为很飘逸的头发,这才说道:“孙珊,我挺喜欢你的,做我对象不?”
孙珊:……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狗都不会做这种没头没脑的梦好不好?!
就在两人面对面僵持之际,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疑惑的声音:“孙珊?”
孙珊猛然扭头,一时间热泪盈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扑到来人的怀里:“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瓦头刺的眼神却一瞬间恶毒了起来。
这背着背包穿着绿色军装的人,赫然是退伍回来的李珣。
李珣的伤还没好透,被孙珊大力冲击碰撞下,皱着眉头闷哼了一声。扶住这丫头的同时,视线也瞟向了跟她对峙的人。
这一看,眉心拧得更紧了。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兵哥哥回来了啊……”瓦头刺冷哼一句,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中透出着桀骜不驯以及对李珣的挑衅。
哪知李珣压根不理他,直接低眸看向怀里还在发抖的孙珊,柔声问道:“怎么回事?”
孙珊咬了咬嘴唇,小声地跟他叙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