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宿,言语卿手腕酸疼得要断掉。
身体很疲惫,可心思却活跃得像无法停下来的陀螺,每一根神经都在兴奋、发颤,沈澈都睡着了,她还没睡着。
言语卿睁眼,看向已经沉眠过去的沈澈。
他睡得很安静,侧颜线条非常优异,流利、凌厉,一丝多余都没有,俊俏得无可挑剔,因睡着了,所以感觉十分不设防,仿佛一幅凝固了的水墨画。
他们这样的关系……他竟然能完全不设防地睡着了。
长夜漫漫。
沈澈做了个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仁寿宫里,除了皇祖母,便只有他一个人在宫墙里孤孤单单。
某个冬天,他捡了一只猫,那只猫从宫墙外爬了进来,看他穿着狐狸毛大氅,嗖地一下钻到他怀里取暖。它贪恋他身体的温暖,他觉得她可爱又讨人喜欢,把它带回了寝宫,打算一直养下去。
整个冬天,猫儿就在寝殿里陪他。
它那样娇嗔,极是讨人喜爱。
他甚至让宫女做了逗猫棒,陪它整日玩耍。一开始,它很喜欢逗猫棒,后来渐渐的,猫儿失去了兴趣,时刻想要出逃。
可是外面天气寒冷,寝殿烧着暖炉,它哪儿也去不了。
它就时常在窗户前踱步,等待春天。
终于到了春天,天气回暖,它不再需要他。
它跑了。
梦里沈澈满皇宫地找那只猫,跑遍了所有的宫殿,跑得气喘吁吁,几乎感觉要跑到世界的边界,仍然没有找到它。
沈澈忽地惊醒,大梦初醒,天地回旋,一片陌生,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直到金丝帐映入眼帘,鼻息之间窜入女郎身上惯常用的那款香,他才陡然回神,想到了睡前的荒唐和旖旎。
黑暗里,沈澈下意识地伸手往里面一探,空荡荡的,那只猫不见了。
沈澈刚要起身,就听到床幔外一声响,倒水声窸窸窣窣的,接着就是吞咽茶水的声音。
不一会儿,女郎赤足蹑手蹑脚地跑回床边,撩开床幔。
他瞬间闭眼,眼前恢复黑暗。
万籁俱寂之中,有人轻手轻脚地越过他身上,像极了做贼的小猫咪。
像是很怕打扰到他,她缓缓躺下,所有的动作都好像慢动作一样,连呼吸都屏着。
也许是猫回来了,也或许是她蹑手蹑脚的小模样取悦了他,沈澈佯装熟睡,翻身,顺手就将她圈进了怀里收紧。
今晚她本就是属于他的,是他的欲念之火,他的解渴之水。
能感觉到言语卿在他身下的僵硬,他慢慢收紧手臂,脸埋入了她繁复乌黑的发丝之中。
确定身后的沈澈依旧在睡,言语卿轻轻呼气,渐渐地放松了身体。
她口干舌燥,下去喝了水之后,终于困意袭来,陷入黑沉的睡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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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朝霞榭一片昏暗。
沈澈穿戴整齐,又恢复了平日里矜贵、清高的晋王模样。
他走到衣架边披上披风,回身看了一眼床榻。
女郎侧躺着睡得昏沉,再厚的被子仍能勾勒出曼妙的身体曲线。
她整个人几乎都埋在了被子里,但手臂却伸了出来,垂在床沿边,雪白、纤细、修长。
仿佛被大雨凌虐过的山茶花瓣。
沈澈胸膛中隐隐浮出燥热之气,昨晚的回忆接踵而至,每一帧都极其清晰。
他手背上的青筋又跳动几下,他揉揉眉心,系好狐裘披风,抬脚离开了朝霞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