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胡杨郡,连云城。
黑水禅院之中,韩康放下了刀,下跪道:“多谢好汉不杀之恩!”只是话音才刚落,一抬手便是家传绝学——子母追星连环镖。
那镖极快,若是寻常武夫,哪怕侥幸挡住了第一镖,也挡不住藏在镖后面的七枚毒针,而这毒针一旦刺入肌肤,若非韩家家传解药不得解。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刀何时出鞘,只看见一把陨铁链子刀在空中打转,竟把飞镖跟毒针都吸在了刀面。
那使刀的人说道:“还你!”
韩康侥幸接下了飞镖和三枚飞针,却忘了后面还有四枚飞针,要不是被这师兄弟中的一人用玲珑小巧的流星锤挡下,后果不堪设想。
与那玲珑小巧的流星锤相比,使锤的巨汉就显得伟岸了些,那人劝道:“我小师弟的刀,泼水都挡得住,我师父不想杀你,快走吧,别打我师妹主意了!”
韩康一条腿不听使唤,勉强站起了身,问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使流星锤的那人挠了挠头,答道:“我不小心伤了你的腿,没脸告诉你姓名,你俩好自为之吧!”
此时,一人拿着亮银瓶,以极快的速度踏壁而过,来到了瘫软在地的韩獐面前,倒了杯秋露白,笑道:“世子殿下别怕,喝杯酒压压惊!”
然后转头对韩康笑道:“韩大人也来一杯吧!”说罢,又倒了一个满杯给韩康掷了过去,只是那杯子在空中的速度极慢,就如同有一道指力在托着杯子走似的,竟是没有丝毫的洒落,稳稳地落在了韩康的手里。
与此同时,那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韩康见势不妙,只能谄媚笑道:“多谢这位兄弟的酒,咱们后会有期!”然后一瘸一拐地拉扯着韩獐这个好色之徒朝井口的方向走去。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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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两人狼狈地出了井口,逃出生天,总算是松了口气。走远了之后,更是边走边撂下狠话,誓要将整个黑水禅院的人都杀个鸡犬不留!可他们怎么会想到,哪怕再练上十年,他们两个也不会是这五人中任何一人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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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天笑虽已年近百岁,精通百家传世绝学,可纵观扬天笑这一生,也就在这十数年间前先后收了林、杭、麻、梅、梁、柳六个徒弟,分别取名万里、天翔、庙堂、经纬、一指、摧城。
地牢之中,几个师兄弟还在打趣。
大师兄林万里问道:“三师弟,你刚才为何不一锤砸死那个卑鄙小人?”
麻庙堂一边玩起了流星锤,一边反问道:“我若是不出锤,那韩康岂不是要被自己的毒针给毒死?”
师兄弟中间排行第四的狐媚女子梅经纬说道:“三师兄还是那么慈悲为怀,你可听说过毒蛇把自己咬死的事情?那小人身上应该有解药,若是没有,那便毒死好了,就算毒死了也是自作自受!”
麻庙堂解释道:“这师傅不想杀他,我也没办法。”
梅经纬问道:“哦?师傅什么时候说的?”
众师兄弟也齐齐看向了麻庙堂。
麻庙堂猜测道:“应当是师傅的传音入密大法吧?否则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听到。”
入门最晚的小师弟柳摧城笑道:“看来刚才是三师兄救人心切,没能控制好博浪罡气啊!”
剑有剑刃,刀有刀锋,麻庙堂的流星锤并无棱角,只是一个光溜溜的博浪锤,连了一条铁链,可却被麻庙堂练出了博浪罡气,这博浪罡气类似剑气,却比剑气的范围更大,更为刚猛,也难怪麻庙堂能一步一步将这地面踩出深坑了。
梅经纬摸了摸柳摧城的头,笑道:“不错嘛,这些天眼力有长进啊,三师兄的博浪罡气都被你看出来了。”
柳摧城分析道:“十年前,我刚练刀的时候,只觉得这刀不好控制,可最近我才发现,我的链子双刀和三师兄的两柄锤都出自同一块天外陨铁,这寻常的兵刃和暗器伤不得,自然是因为那陨铁自带的天外之气,当然,梅师姐你的羽毛除外。”
梅经纬笑道:“小师弟莫要抬举你师姐了,我那羽毛不过是逃走时保命用的,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要说起刚才,还是大师兄给师傅长脸,那两剑,一剑风起,一剑逐鹿,可真是精妙绝伦。”
林万里笑了笑:“今天的事,还是五师弟最近人情,临了还不忘倒两杯毒酒给他们!”
文质彬彬的梁一指辩解道:“大师兄可不要乱说,我可没下毒!”
林万里说道:“谁不知道那酒也就你自己喝了没事情,旁人喝了就跟喝散功散没什么两样!”
只见梁一指晃了晃亮银瓶,又是一杯下肚,一副享受的表情。
“至于我那两剑,还差了三分气力,师傅不罚我,便是好事了。”可迟疑了片刻,林万里又叹气道:“唉,这不,罚我的来了。”
众人互相看着,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此时,一只夜莺飞来,无声无息。
林万里接过夜莺,打开了书信,上面写道:
万里罚写心经五次。
庙堂去抓一千只鸟到自己房里,回来用博浪罡气打鸟,只准打落羽毛,不准打死鸟,直到那一千只鸟身上的羽毛都被打落为止,若是在这之前有一只鸟死了,自己抱着大锤受罚去吧!
经纬最近又胖了,拿上一瓶蜂蜜,继续练易容术,务必要做到如假包换。
至于一指,帮忙把庙堂的那一千只鸟的羽毛都给插上,别弄死了,死一只,爬一趟山。
摧城再去提一百桶水回来,万里抄完心经陪着他练,如果打湿衣服了,那就继续倒着走两天,见人也别站起来了。
师兄弟不免心生不满,可嘴上却从来不敢说出口。
梁一指开解道:“啊,生活如此美好,还请各位勿恼,师姐如此之大,我却如此渺小!”
梅经纬噗嗤一笑,用手指戳了戳梁一指的脑门,道:“唉,你这家伙,还是这么不正经!”说罢,众师兄弟有说有笑地走向黑水禅院的深处。
众人散去,黑水禅院又重新自顾自地忙碌起来,法王的脾气一向古怪,狱卒们早已司空见惯了,却从来不敢有任何闲言碎语,毕竟这黑水禅院可是卧虎藏龙,光是法王教出来的几个徒弟就已经深不可测,还不知道法王保留着什么样的惊天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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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禅房空荡荡,
黑袍老僧拭血唇。
白首苍髯转黑发,
多少无辜倩女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