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哇啦啦啦一盆凉水从李进仕头上浇下,把李进仕浇成了个落汤鸡!
李进仕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哆嗦了一下子。
曹河大喝道:“大胆陈漠,你这是何意?”
陈漠解释道:“回禀三……三师兄,我让他清醒清醒,大人好问话!”
你别说,陈漠这个方法还挺管用,李进仕瞬间清醒了过来,慌忙说道:“庶民李进仕不知大人来此,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李进仕,你可知罪?”
“不知小人何罪之有?”
“你看这是什么?”说罢,一旁的高泊拿出了李进仕家中搜出的镇纸。
“此乃镇纸,乃写字时压在纸上,以防纸张晃动,不知大人何意?”
曹河又拿出了陈漠发现的镇纸,继续问道:“你看这又是什么?”
“回禀大人,这正是小人的镇纸,大人若是喜欢,便赠予大人!”
“你又是如何知晓这是你的镇纸?”
“回禀大人,小人六岁时不想写字,我父便罚我在房中禁足三日,这上头的牙印便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所以这天底下镇纸虽多,可就只有这根上面有我的牙印。”
“来呀,将尸体抬过来!”
不一会儿,高泊便和捕头合力搬来了张忘初的尸体。
曹河说道:“你俩将尸体翻过来!”
“遵命!”
曹河又把镇纸递给了陈漠,说道:“陈漠,该你了!”
“好嘞!”只见陈漠拨开了头发,这颈后过果然有一道深深的印子,而那道印子,正好与镇纸严丝合缝!
李进仕见后,大惊失色,冷汗直冒!
曹河喝道:“好你个李进仕,还不从实招来!”
李进仕慌忙跪了下来,说道:“大人,小人不知这小人的镇纸为什么会和这尸体上的印子合上,小人亦不知这人是谁啊!”
曹河质问道:“这镇纸可是从案发的河边找到的,你再仔细看看这是谁?”
说话间,高泊和捕头又将尸体翻了个面,并且拨开了张忘初的头发,一张狰狞的面孔瞬间露了出来!
李进仕吓得赶紧往后挪了几步,大惊道:“啊,张忘初!怎么会是你!”
曹河大怒:“好你个李进仕,你因去年张忘初揭发了你夹带一事,便怀恨在心,于是你昨天傍晚便乘着张忘初与人打架后在河边清洗血污之际,将其杀害,事后便慌忙跑了回家,饮酒压惊!如今证据确凿,你竟还敢在这里演戏!”
没想到李进仕却当场失态,眼泪都给急了出来,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自打去年州试回乡后,便再也没出过门哪!小人虽因这夹带一事对张忘初心生怨恨,可小人家资颇丰,这一辈子做个富家翁不成问题,总不至于去行这作奸犯科之事啊!”
曹河大喝一声:“来呀,将这厮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看他还说不说!”
捕头说道:“遵命!”
李进仕大吼道:“大人,小人冤枉!”
可捕头对这种人早已习惯,没有理会,抓着李进仕的手臂便往外拖。
这时,门外闯进了一个书童,跪地说道:“大人,小人愿为我家少爷作证!”
曹河问道:“你又是何人,做的什么证?”
书童答道:“回禀大人,小人是李家书童小虫子,自我九岁进李家起,便和我家少爷形影不离,昨日我家少爷确实不曾出门,这杀人之事,更是无从谈起啊!”
曹河继续问道:“这大鸢朝作伪证可是要按照同罪论处的,你可知晓?”
书童答道:“回禀大人,此事乃千真万确,小人愿以性命作保!大人刚才也看到了,我家公子醉酒后便失态,这周围的街坊邻居应该都能听到,我想这傍晚之时,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在家中,定能听到我家公子酒后的呼喊!”
曹河使了个眼神,张老六和高泊再度出发,带回了邻居陶宝、华贝两家,从邻居的口中证实了书童的话。
曹河一边用镇纸拍打着手掌心,一边踱步思量着,自言自语道:“看来此事定不是李进仕所为,可这条镇纸又确为凶器……”
曹河忽然恍然道:“不好,是李守田!”
曹河问道:“你家老爷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书童答道:“回禀大人,昨日我家老爷应当是戌时后才回来的,那时我刚扶少爷睡下,老爷回来之时,我见他行色匆匆,我一个做下人的也没敢多问!”
曹河说道:“错不了了,这张忘初定是李守田杀的!杀人的动机、杀人的凶器、杀人的时辰,都对得上。”
曹河为了以防万一,又拿出了从杂草丛中找出的碎布,递给了书童,问道:“你且细细辨认,这些碎布是不是你家老爷昨日衣服上面的?”
“正是,一点也不错。”
“看来错不了了!速速拘捕李守田!”
高泊领命道:“遵命!”然后便箭步走了出去。
一旁的陈漠后知后觉,方才想起了这李守田,说道:“这李守田想来是跑了,我们今早可是在河东村见过他,这李守田不仅丝毫不慌张,还将凶手的线索朝发现尸体的贾氏身上引,只是,那时我们还没觉得他便是凶手,现在想来,此人大有嫌疑啊!”
曹河得意道:“看来你陈漠也是个事后诸葛亮,不过本官念在你发现凶器有功,准备请你些吃食,这两只鞋应是张忘初的,给他穿上吧!”
陈漠给张忘初换上了鞋,只是那只湿的有些难套进去。
老太师捋了捋胡子,说道:“尸体泡在水里发胀了,这张忘初本就穿了一双稍大些的鞋子,我们在石头滩上找到的这只没泡过水,所以还能勉强穿上,从水里面捡回来的这只因为泡了水,自然也就收缩了,穿不上也是正常的。”
“既如此,不必勉强,我看哪,既然这真凶已定,不如拿些钱家的不义之财到村中,给张忘初打口棺材,再换上寿衣寿鞋,择个良辰吉日便好生安葬了吧!”曹河又说道:“来人哪,传赵氏!”
那赵氏其实一直在门外偷听,直接走了进来,赶紧下跪答谢道:“奴家替亡夫拜谢青天大老爷!”
曹河笑着上前,将赵氏扶起,说道:“夫人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客套,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你可以领你夫君的尸首回去了。”
赵氏赶忙说道:“谢大人!”
谁知陈漠却说道:“大人,不妨我等先将棺材打好,再将尸体入殓。”
曹河喜上眉梢,说道:“甚好,甚好!烦请村正大人辛苦走一遭。”
张老六恭敬道:“为大人效力,下官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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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客栈之中,几乎所有人的脸上似乎都流露着喜色,但对于熟读《房公解案》的陈漠来说,这却并不是什么好事。越是临近真相的时候,断案之人往往越容易粗心大意,这点就连曹河和老太师也似乎一样,而恰恰在刚才,陈漠却有意外的发现。
就在陈漠给张忘初的尸体穿鞋的时候,尸体的头倒向了一侧,将后脑露了出来,这本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就在陈漠将尸体的脑袋扶正的时候,却无意间发现了尸体头发中间的伤疤!
要说这尸体上面有伤疤本就正常,这张忘初生前又是被拳打脚踢又是被镇纸敲的,死后又被弃尸河中,自然也就少不了与河中石块的碰撞,可这分明是个烫伤疤,而且还是个新疤,只有半个小拇指的指甲盖大小,要不是陈漠的手不小心碰到还真就发现不了。
这到底是何物所致?陈漠的大脑快速运转,又在脑海中迅速翻阅了一遍《房公解案》,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不好,这是凶手想掩盖张忘初真正的死因!
可陈漠并不着急把这一发现及时说出来,因为哪怕陈漠说出了张忘初真正的死因,他也没有更多的证据指证凶手了,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让凶手有所警觉,而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尸首还尚未入土的前提下,于是乎才有了刚才陈漠要求曹河先去打口棺材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