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打着伞一路送裴良玉出了宫,裴府马车上裴远一起候着并未离去。
突如其来的一场春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砸在轿顶上,裴远递上帕子,裴良玉擦着手上溅到的雨珠。
裴远觑着裴良玉的神色,问道:“父亲,陛下留你是因为裴峥吧?”
裴良玉擦着手,满脸严肃地瞥向裴远:“参奏裴峥之事你为何事先没与我说?”
与燕王往来一事由裴远全权负责,裴良玉并不怎么参与,这也是当初宁信侯府决议参与皇子夺嫡纷争时定的策略。
如果燕王事成,则侯府荣耀加身,重登探花侯爷在时的风光,如若燕王事败,裴良玉以“清白”之身尚可为宁信侯府谋一条后路。
裴远沉默片刻:“父亲,燕王在宣州的铁矿疑似被裴峥知悉了。”
“什么?!”裴良玉手中动作一停,“他是如何知晓的?”
裴远摇摇头:“孩儿不知。”
裴良玉狐疑的表情接着一转,添上了不耐烦之色:“我知道你看那小子不顺眼,可你也不能瞎猜测,胡乱扣屎盆子。”
“父亲。”裴远说,“年前裴峥离京外出查案,燕王派人暗中跟踪他,回程之时,路过宣城突然跟丢了人,接着,当晚铁矿死了一名巡逻,死法干脆利落,尸体面带微笑,可见对方武功高强,在那巡逻未反应过来时一击毙命。”
裴良玉一个头两个大,森冷道:“就算裴峥路过宣城,就算恰巧铁矿死了一名巡逻,就能说明是那小兔崽干的?”
“父亲!”裴远也不装了,直接把李景临的态度摆出来,“夺嫡之事何其凶险,务必要万全小心,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有,否则就是万丈深渊,若裴峥果真在调查铁矿一事,你以为他会向着咱们裴府吗?”
裴良玉倒抽一口冷气。
“他恨裴府,之前在莲花楼就已经要与你断绝父子关系,这大半年来,除了八月十五进府上转了一圈昭示他裴峥回京了,他还登过咱裴府门吗?没有!”
“把他写入族谱他不干,过年让他回府吃年夜饭他不来,母亲给他说门亲事,还把嬷嬷打的下不了床,瞪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他想干什么呀他?父亲,裴峥他恨咱裴府,他恨你恨母亲,当年萧氏之死,他至今耿耿于怀!”
裴良玉狠狠抹了把脸,嘴角有轻微的颤抖。
“裴峥与我们并非一心。”裴远在雨声中放轻声音,“告御状是燕王的主意,一来试探裴峥,二来……是在试探陛下。”
裴良玉眼角一抽,周身打了个寒战:“此话何意?”
“以静制动不如主动出击,若那夜探查铁矿之人的确为裴峥,也好引蛇出洞,看看他究竟是何意图,陛下病体未愈,这许多年来一直用药吊着,早已是枯木朽株,此事一旦传入陛下耳朵,索性……”
裴远顿了顿,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燕王的宏图大业恐怕要提前了。”
“燕王他要做什么?”裴良玉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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