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说什么。”老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站起身来。
然后,看到好友的手上多出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换的新杯子啊!”胖老头端详着手中的保温杯,啧啧称奇。
“路边随手买的。”老人板着张脸。
“是吗?”胖老头转了转水杯,然后从底部,看到了一小行的字。
“让我康康......made in什么来着......”
老人忍无可忍,黑着脸,一把夺过保温杯,大步离开。
背后,胖胖的老人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
放声大笑。
......
光头的男人扛着身体已然冰冷的少年,满头大汗的来到了一个房间。
一个个散发着或是温暖,或是不详,亦或者生机勃勃的素材被整齐的放在了秘仪的各处。
奥利耶小心的将少年的身体放在了秘仪的中心。
一个无盖的铁质棺材中。
剩下的,就是启动。
他扭过头,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于是,他来到屋角,看到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毫不犹豫,摁下。
这一刻,源于深渊的灾厄于此运转。
神圣恩光,信仰和祈祷所凝结成的奇迹,璀璨的结晶在秘仪的运转下,化作了鎏金般的乳液。
诅咒之铁,深度十五以下的地狱中,在有过至少上十万生灵死亡的战场中,经历至少百年,才有可能诞汇聚巴掌大小的铁块,此刻,却是消融成了漆黑的墨汁。
女武神之羽,传说中女武神死后留下的至纯结晶,此刻,化作淡淡的白光,融入少年的身体。
青翠的树脂,满溢而出的生命气息,几乎让少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活力。
奥利耶默默的退了出去。
祝好梦,师弟。
......
炽热、疼痛、撕裂、疯狂、温暖......
在这种种过后,留下的是什么?
无尽的黑暗和混沌之中,少年开始思考。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这又是哪里?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体力的限制,也没有目标的选择。
他只是不断的走,不断的走......
逐渐的,他不在行走,而是驻足。
既然注定了没有目的地,既然决定了任凭自己如何做都是无可奈何。
为什么他不放弃呢?
这一刻,少年恍然大悟。
他举起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用力。
可是,就在即将掐断自己脖子的瞬间,他停下了。
”这不对吧?“有个声音突兀的在脑海中回荡。
”有什么不对的?“他困惑的发问。
”不应该这么做。“
”那我应该怎么做?“
”不应该在这......“
”那我应该在哪?“
脑海中,那个声音陷入了沉默。
然而,李维清的脑海中,却仿佛有着灵光闪过。
”是啊,我不应该在这才对。“他松开了自己掐住脖子的手,
他环视着空虚的四周,昂起头。
想着天空,想着四周,想着世界。
”我应该在战场上。“他说道。
没错,我应该在战场上啊......
于是,便有破碎的声音响起。
外界,少年原本濒临死亡的身体,骤然散发出苍青的光芒。
灵魂中,摇曳的小树不断摇曳,似乎在欣喜若狂。
原本满是生机的躯干似乎于此刻,再度生长。
虚无中,少年看到了眼前风景的变化
血腥味自热风中涌入鼻腔。
厮杀和金铁碰撞声不绝于耳。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血肉横飞的战场,奋勇厮杀的两军。
有高如山岳的巨人,也有骑乘天马的战神。
有着挥刀断岳的英雄,也有抬脚间便撕裂大地的怪物。
而他,就站在战场的中央。
如此欣喜。
”对啊!没错,就是这样!“他闭着眼,喜悦的几乎颤抖。
这才是他应该在的地方。
这就是他的归宿。
他的战场!
遥远的天边,有骑乘天马的女武神远道而来。
于少年面前驻足。
微笑着,伸出了手。
向着新生的英灵,发出了自己的邀约。
于是,少年毫不犹豫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此刻,遥远的宫殿中,
独眼的神王投以匆匆一瞥。
注视着,即将投入怀中的英灵。
英灵殿中,古今无数的英灵们振臂高呼。
庆贺有年轻之力,加入他们。
自虚无中,李维清归来。
于是,”英灵“诞生了。
过了一会儿,奥利耶从外面走入。
将仍在沉睡的少年抱起。
走出了瓦尔哈拉。
看到了等候在此的身影。
”交给你了。“奥利耶说道。
名为克劳斯·弗伦斯特,李维清来到北欧认识的第一个人,郑重的点了点头。
接过了奥利耶怀中的少年。
奥利耶突然说道:”不打算见见大师傅吗?“
克劳斯的身体抖了抖。
随即,苦涩的回答:”不了。”
“没脸。”
然后,颓然的离开。
奥利耶站在原地,幽幽叹息。
“大师傅,这就让师弟走了?”
在他身边,喝着开水的老人出现。
“不然呢?”老人平静的说道。
“师弟还有很多可以学的。”
“足够了。”老人淡淡的说道。
“这小子是个天才。”
“真正的天才。”
哪怕比不上罗肆为的那个怪物女儿,却也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不是单纯的学习速度,而是其他的。
他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无穷的可能性。
“......大师傅,您果然很喜欢师弟吧。”奥利耶无奈的说道。
这一次,老人没有反驳。
喜欢吗?
或许吧。
尽管在他到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
只要他有任何一点不堪造就的地方,都会让他滚出瓦尔哈拉。
可是,无论是那毫不做作的赤诚之心,亦或者让他都为侧目的天赋,亦或者那份再熟悉不过的倔强,以及埋藏在心底的桀骛......
以及......
老人看了看手中的保温杯,轻笑一声。
谁又会真的讨厌一个初次见面就知道送礼物的徒孙呢?
“他走了,那你呢?”老人突然问道。
奥利耶讪讪的挠了挠头。
“我还差的......”
“这种话就不必在我面前说了。”老人摇了摇头。
“早在三年前,你就可以离开了。”
以奥利耶的天赋,有着自瓦尔哈拉出身的经历,再有三年的时间,恐怕,如今已经在北欧崭露头角了吧、
然而,奥利耶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那些都无所谓啦。”
他说:“阿克塞尔也走了,师弟也走了,如果我走了。”
“那么,大师傅您,就太寂寞了啊。”
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回答,老人愣了一下。
随即,摇了摇头。
“随你。”
然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乐土,
自己多年前就为自己选定的埋骨之地。
这就是各自所选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