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离别
这样就结束了。
老人收回了手，静静的看着瘫倒在地的少年。
无需睁眼，哪怕是闭着眼睛，他都能够感受到，那不断消逝的生命。
然而，老人的心中并无半点悔恨或者遗憾。
只是平静。
门后，有个光头探头探脑。
当看到老人投以漠然的注视后，光头下意识缩了缩头。
不过随即马上反应过来。
我为什么要怕？
于是，他憨笑着从门后走出。
“大师傅，您忙完了？”他试探着问道。
老人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暗自摇头。
“送他去该去的地方。”老人一拂衣袖。
“诶，好咧。”奥利耶爽利的点了点头。
蹲下身，查看李维清的惨状。
然后，咂舌不已。
“大师傅，您这下手是不是......”奥利耶看了看完全没有半分活人气息，就连身体的热量都在不断流失的少年，有些迟疑。
甚至，如果不是听到了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听见的心跳，他几乎以为老人真的痛下杀手了。
随即，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只是进个二阶罢了，您老至于搞出这种阵仗吗？”
没错，这才是老人的用意所在。
今天，李维清将从一阶——水银，再度在升华之路上向前一大步。
第二阶段·白银。
不同于最基础的一阶圣痕，这已然是在本身所在的谱系之中，定向的发展，初步决定了未来晋升的方向。
源质将自升格的奇迹中开始蜕变，升华者本就超凡的身体也将进一步承受深渊的奇迹和灾厄，进一步的，向着“非人”所转化。
“当年我也是从‘英灵’过来的，但是我可没听说进阶‘英灵’要先被打死一次啊。”奥利耶苦笑连连。
如果不是知道老人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都怀疑老人是不是还对着李维清抱有成见。
“你懂什么。”老人冷哼一声。
“你以为，什么是‘英灵’？”
英灵。
这既是天国谱系黄昏之路的标配二阶圣痕，同样的，也是北欧谱系内，几乎七成以上的升华之路都具备的“二阶”圣痕。
其泛用性几乎可以比肩昔日圣灵谱系特色的一阶圣痕“信徒”。
而“英灵”这个词汇，追溯其来源，源于诸神尚未陨落的黄金时代。
在当时，唯有最为骁勇善战的北欧人，才能在一次次的生死搏杀中，一次次超越自身极限后，得到大神奥丁闲暇时的匆匆一瞥。
这样的他们，会在战场上战死后，被奥丁的女儿们，骑着天马的瓦尔基里们，护送源质前往英灵殿。
在那里，他们将获得第二次的人生。
他们通日的饮酒宴会，不间断的生死搏杀，于此再一次的精进自身的力量。
等待着，被那独眼的神王所呼唤。
前往战场。
而以此演变下来的圣痕，所传承的奇迹，“英灵”。
其重点究竟为何呢？
“重点就在于‘死’啊。”老人幽幽的说道。
如果不曾真正的死去，又如何能够成为真正的“英灵”。
奥利耶恍然，随即，却又困惑的挠挠头、
“但是我当初就没有死过啊。”
当初他只是象征性的打了场架，打完后往秘仪一躺，等时间到了，就这么进阶了。
而且据他所知，其他人进阶也是如此。
总不可能大家都错了吧？
“因为这种古老的仪式太过危险，生死之间很有可能真正的死去，所以北欧的先人将其改进，虽然说略微削弱了进阶后带来的好处，但也使得进阶不再危险。”老人轻声道。
毕竟只是较为基础的二阶，哪怕放弃一点好处，也差不到哪去，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东西玩命。
到了现在，整个北欧，除了他，恐怕也没几个人还坚持使用这最原始的仪式了吧......
“果然，大师傅您还是很喜欢师弟的吧。”奥利耶感叹。
“蠢话。”老人嗤笑一声。
何其愚蠢而又可笑的话。
老人不悦的转身离开。
可是，刚刚迈动右脚，却是微微一顿。
他低下头，破天荒的有些愕然。
他看到了，
一只抓住他脚踝的手。
奥利耶也傻了。
他不敢致信的看着李维清。
在大师傅那一拳之下，竟然还没有失去意识吗？
不，不对！
老人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沉默了一下，他蹲下身体。
然后，看到了。
少年紧闭的双眼，和宛如风中残烛般的生气。
早已昏迷......不，应该说是濒死才更合适。
意识早就陷入混沌，身体更是不受控制。
可是，哪怕如此，他竟然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奥利耶仿佛从老人低垂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笑容。
可是，只是刹那间，却又重归平静。
就好像他眼花了一般。
老人轻轻的一抖腿，那本来就没用上力的手便彻底松开。
“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老人站起身，淡淡的说道。
“如果超过这时间......那这小子就真死了。”
此乃谎言。
如果是平常人，当然会死，但是李维清不一样。
凭他灵魂中的那个东西，这小子就怎么都不可能会死。
只不过会错失最好的进阶时机罢了。
但是奥利耶不知道。
他不敢犹豫，一把就扛起了少年的身体，小跑着向后走去。
当走出训练场的那一刻，他脚步顿了顿。
“大师傅......”他张了张嘴。
“去。”老人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光头的男人无声的叹了口气，
再不停留。
老人站在原地，未曾选择离去。
他也不顾地上的灰尘和泥土，席地而坐。
抓起了跌落一旁的长刀和刀鞘。
帮某个爱刀的少年，微微擦拭，然后，收到入鞘。
身后，有人揶揄说道。
“明明就中意那个孩子中意的不行，却偏偏要摆出一张死人脸，。怎么？扮恶人很好玩吗？”
“与伱无关。”老人冷漠的说道。
“怎么和我没关系？”胖胖的老人从一旁晃悠着走了出来。
然后，一屁股坐在老人旁边。
“那孩子天天吃着我做的饭，还叫我一声宽叔，高低也算是我半个侄子。”胖老头笑呵呵的说道。
“就这？”老人瞥了他一眼。
“在我的印象中，你不是因为这点小事就会对人另眼相看的人。”
瓦尔哈拉的两个老人。
鲁巴伊看似冷酷无情，实则也最为感性。
安德赫利穆尼尔看似最为和善，可是内心却是最为无情。
“唔，大概是因为，这年头，还愿意主动学做菜的年轻人真的不多了。”胖老头呵呵一笑。
“东夏那群人呢？”
“唔，还在吃饭吧，说实话，那个年轻的夸父是真的能吃，虽然作为厨师，对于这样的客人会很受鼓舞吧......”胖老头挠了挠头。
“但是东夏是怎么养得起他的。”
该说不愧是东夏吗？
“秘仪完成了？”摇了摇头，老人又是问道。
“简单的二阶秘仪罢了，虽然我不是什么炼金大师，但是也不至于连这么点东西都做不好。”安德赫利穆尼尔不悦的说道。
只不过......
胖老头玩味的笑了笑。
“嘴上说着讨厌，但是看看你准备的这些材料都是什么？”
“神圣恩光、诅咒之铁、女武神之羽......”
这些材料别说是进阶一个二阶的圣痕了。
有几个用来做平常四阶的进阶素材都好不委屈。
不算别的，单纯的材料费就已经可以买到超过三把长曾弥虎彻这样的名刀了。
“罗素叫人送过来的。”老人面不改色。
“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是吗？”胖老头笑了笑。
随即，好奇的询问。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还有一份世界树的树脂呢？“
北欧的世界树，每年仅仅产出不足五份，大致相当于一个小试管的量。
在李维清身上，就用上了一年产量的五分之一。
”也是罗素给的。“老人依旧咬死这个解释。
”别逗我了，我不否认罗素会有门路搞来世界树的树脂，但是哪怕是他，也不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用作学生的二阶圣痕，而且，他也没有那个时间去准备。“安德赫利穆尼尔摇了摇头。
不，罗素比你想的，可要能耐的多......
他可是连那东西都搞到了......
老人默默的想着。
胖老头看了一眼倔强的老友，失笑摇头。
“你就坦诚一次会怎么样呢？”他无奈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