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依的手牵着林忆哲,“那就等会儿洗,陪我坐会儿。”
林忆哲带着云水依到窗前。
窗户做的落地款式,厚厚的玻璃被擦得干干净净,能清楚地看到屋外的风景。
虽是入冬的夜晚,天上月亮却少有的明亮,清幽皎洁的月光柔柔地铺洒在院子里,让人心情舒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
从小一起长大,也许不像那些刚在一起的情侣有那么多未知的、新鲜的东西可以告诉彼此,但是,他们从没缺过话题。
好像永远有话可以跟对方说。
不刻意,也无须刻意,像溪水自然而来,潺潺而去。
云水依摩挲着林忆哲的手,“之前我们上学的时候,晚上熄灯后就会聊起将来的生活。很多同学都很害怕结婚,害怕生孩子。其实,在结婚之前我也害怕,但是,现在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林忆哲不是女人,无法感同身受,只是陪着她,听她说。
“后来我想明白了,大家之所以害怕,是因为结婚、生子对女人来说是从一种生活方式进入另一种生活方式,是天大的事。我们的人生将因为这两件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谁都很难从这种巨变中不动声色地很快适应。”
“明明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旁边的人却觉得一切都是寻常。因为付出牺牲的不是他们,所以他们觉得人人都结婚,人人都要生孩子,有什么不适应,有什么值得矫情的?”
“我运气好,家人很爱我,哪怕我跟你结婚是个错误的选择,我的家人也会是我最坚强的后盾,我可以随时转身回到他们的怀抱,继续过我平淡却幸福充实的人生。更何况,你们家人对我很好,什么都为我着想,我没有一处不自在。虽然也会因为妊娠反应而不舒服,但心里是踏实的。”
“可是,不是人人都这么幸运……”
林忆哲握着云水依的手,“社会在进步,读书的人会越来越多,不管是对结婚还是生孩子亦或者是对工作、生存等问题都会有更公平客观的看法和理解。”
云水依拿出手机,上面有一条来自一位同学发来的消息:
同学丁思雨去世,葬礼在四天后举行。
“上学的时候我不太喜欢她,觉得她总是脏兮兮的,不讲卫生,还喜欢占小便宜,借了笔和私人用品也不还。所以,就算她主动来找我说话,我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两句,不想有深交。”
她叹息一声。
“后来我才知道,她生在一个很糟糕的家庭里。妈妈身体本来就弱,一身的病却还有生不完的孩子,刚开始好像是为了生个儿子,后面好像就跟生习惯了似的,过一两年就生一个,肚子就没见歇过。养得活的就养着,养不活的往屋后的树林一扔,就当没这回事。爸爸永远有喝不完的烂酒,耍酒疯,靠做苦力赚的钱全嚯嚯给酒了。兄弟姐妹读不上书,后来碰上一个旅游迷路的人,被家里的大哥给从悬崖边的毒蛇嘴里救回来,那人就承担起了兄妹几个的学费。”
“后来她结婚了,婚前丈夫对她百般宠爱,让她体会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婚后,丈夫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爱耍脸色,遇到一丁点儿问题也要大发脾气,甚至还会打人。她怀着身孕,丈夫还要坚持同房,导致多次流血。后来她拒绝,那男的一怒之下打了她,导致她大出血,人没救过来。”
说完这些,云水依感觉浑身有一种难以排解的疲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