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深,道路长短,俱有标注。
“总兵大人,不知如何安排我等义军?”顾炎武问道。
“方才我思量一番,义军毕竟不习战阵,但熟悉地形,我意可为大军辅助,负责转运粮草,维持后方治安。”焦琏说道。
“那便谨遵总兵之令,只要能杀虏,做什么都可。”
“好!尔等何人可以领兵?”
“杨维斗,他乃是兵部尚书之孙,熟读兵法,长于军略。”
焦琏点点头,当即便委任杨廷枢为麾下参将,率领三千义军驻扎在昆山,听候王之仁调遣。
其余顾炎武等人则留在帐下处理民事。
张家玉心思急迫,等焦琏安排完,便差人去城中买来酒菜,设宴款待诸人。
焦琏要带着白贵三将往城外探查地形,所以没有参加。
杨廷枢也因急着赶回昆山整军,所以也未赴宴。
提督大人的重视与礼遇,让顾炎武等人心中火热,一片赤忱之心,在宴中不吐不快。
张家玉借机如厕,前往公堂迅速书信一封,差人驾快船送往丹阳潞王处。
正是国朝用人时候,这些大才又怎能让他们空老林泉之下?
焦琏同白贵三人率八百骑亲骑向东,出长洲县境,一路直奔松江府方向。
刚至吴淞江西畔,就见有两三艘小舟渡江而来。
几名亲兵上前戒备,船只靠岸后,忽见船上跳下几名大汉,浑身尘土,摸出了队官腰牌,朝着焦琏亲兵举起。
那亲兵查看一番,原来对方是友军夜不收,于是便领几人来到焦琏面前。
“末将踏羽营夜不收左哨第五队队官关礼,参见总兵。”
“可探得敌情?”
“启禀总兵,末将探知,鞑子已经占领了青浦县,人马在五万之数,但不知其是否为主力。”
“青浦?鞑子来得好快。”
青浦县,在松江府西北,位于两府交界之处。
想来是清军正在青浦休整,不日便会进犯苏州府。
“可探得是何人领兵?”
“末将无能,敌军斥候精锐,遮蔽甚严,末将全队只回来了我们几人。”
焦琏微微一叹,他最清楚夜不收的战斗远比正规交战还要激烈。
斥候一旦被对方发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追杀,两方俱是如此。
夜不收是明军精锐中的精锐,之所以叫夜不收,正是因为他们干的是最凶险的活。
所谓“墩夜二项,了操传报,其险苦艰难,比之别军悬殊,若非加厚优给,何以责其用命?”
原本夜不收是边军设立的,但后来因为其在对敌战斗中声名远播,所以后来渐渐被指代军中精锐哨探。
夜不收,夜不收,彻夜作战不停休。
见这夜不收队官说起自己的同袍,眼含热泪,焦琏勉励道:“你做得很好了,回营轮换去吧。”
“谢总兵,末将告退!”
队官关礼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带着麾下幸存的夜不收回撤,脏兮兮的脸上满是同伴战死的悲痛。
焦琏驻马江边,江上清风游,东岸辽阔,远望无垠。
“大哥,这舆图上所绘,在江东有一镇子,名为千墩镇,标注的是有大小墩台数百,原来是备倭之所。”
“这松江平原,如此看来,这千墩镇当为要冲!”
“若要兵进青浦,需先拿下千墩镇,以保大军安全渡江。”
“以千墩镇为阵眼,踏羽营环列对敌,王之仁部可分戍昆山、太仓两县。”
“如此,便可阻遏鞑子兵锋,无论其攻哪一路,踏羽营皆可伺机而动。”
白贵看着身边两名亲兵展开的舆图,盯着上面标注出来的千墩镇,一眼便看中了此地。
千墩镇位于平原之上,正是骑兵作战理想的战场。
“若是再有一路兵马,王之仁部便不用分兵,我军便可反压鞑子。”
“的确,也不知这登陆松江府的鞑子到底有多少,我军可能兵力稍逊。”
青浦已知有鞑子五万,焦琏现在麾下踏羽营与王之仁部总共才四万五千兵马,算上杨廷枢的义军,也不足五万之数。
守备有余,但进取不足,这让焦琏有些难受。
“我军当速取千墩镇,若被鞑子抢了先手,咱们就被动了。”
白贵有些担心,若是鞑子领军之人也是眼光卓越之人,恐怕也会看中千墩镇的位置。
一旦叫清军拿下千墩镇,那便会成为打进苏州府的一根楔子。
千墩镇大小数百墩台,易守难攻,乃两军必争之地。
“说的没错!”
焦琏也深知兵贵神速,于是便立刻遣赵兴回转苏州府城,调踏羽营火速向千墩镇进军。
又派快马往昆山,命杨廷枢搜集舟船,为大军渡江做准备。
他则当即带着白贵与刘起蛟,沿江搜寻,找到一处渡口后,便征用了十几条船只,率所部八百骑分批渡江,直奔千墩镇。
“大哥,敌情不明,咱们这样有些冒险!”
“兵贵神速,既然我军夜不收还能回返,说明鞑子尚未占据千墩镇。”
白贵觉得焦琏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多言,快马加鞭,率部先行。
疾驰半个时辰,一路畅通无阻。
焦琏率八百铁骑抵近千墩镇。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墩台烽堡林立,有大有小,有高有矮,在大地上星罗棋布。
就像是棋盘上的一个个棋子,如龙盘虎踞,纵横数十里。
“此地不知是何人手笔,堪称苏松壁垒,两府天堑。”
焦琏见如此规模的墩台群落,惊叹不已。
这纵有上万骑兵,也得在此折戟沉沙。
白贵已先行探查,四周未发现鞑子身影,只是这墩台个个大门紧闭,看不见人影。
“想来是躲在暗处观察我等,打出我军旗帜!”
身后的掌旗亲兵迅速将隐藏的秦军战旗重新举起。
随后,焦琏的将旗也竖了起来,迎风招展。
八百骑举旗列阵于首墩之下,静静等候。
不多时,两丈高的墩台之上,传来了喊话声。
“你们是哪路官军?”
“我乃当今潞王监国麾下,大明秦军苏松援剿总兵官,焦琏!”
“当真?可有凭证?”
墩台之上的人似乎不太相信,但焦琏却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墩台守御之人很谨慎,这倒也是好事。
“我有总兵印信,汝等可要验看?”
焦琏喊话道,闻言,墩台之上女儿墙后忽然露出了个中年人的脑袋,朝着堡门外张望。
见前来的兵马衣甲整齐,旗帜鲜明,那人脸上疑色渐消。
“总兵大人,多有得罪,在下乃是不得已如此谨慎。”
“无妨,你做得很好,非但无罪,本兵还要赏你!”
那人闻言,笑了起来,赶紧招呼墩台内的人打开大门,迎焦琏等人入内。
此墩台位于最西,为西面首冲之堡,所以建筑颇大,长宽一百五十步,高一丈五尺,乃青石糯米夯筑。
建有烽燧,正中设有一座长宽二十步,高两丈,下大上小的望楼。
墩堡南北设有两门,均以铁铸,门洞内端,还设有一道铁栅栏。
焦琏入其堡内,方才搭话那男子已经下来,正在路旁向他行礼。
其后,站着许多堡内的百姓......不对,应当说是军户。
抬眼看去,男女老少,约有上千。
男丁身上穿着破烂的明军鸳鸯袄,但已经浆洗的褪色,几乎看不出是红色,许多地方还打着补丁,重重叠叠,看上去应是穿了许久了。
这些军户手中有的拿着农具,有的空着手。
只有站在前面的数十名年轻人腰间配着腰刀,七八人身后背着看上去老掉牙的火铳。
“末将平波堡千户戚承志,拜见总兵大人!”
方才那中年男子率堡内众人向焦琏跪拜。
“诸位快快请起!”
戚承志起身,心中暗道:这总兵大人倒不像是个扒皮,看上去应是个好官。
焦琏听到眼前的千户叫做戚承志,又想到这墩堡名为平波堡,面色恍然。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你可是戚少保同宗?”
今日大章六千字,为后面剧情查资料查麻了,写到两点了
大家不要担心,虽然扑了,但不会太监,之前也被劝切,但我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写完一本再说。
不赚成绩赚个口碑嘛,为下本书攒攒原始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