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担心儿孙?这个更不用怕,年轻人有什么好担心?正该趁着年轻搏个功名出身……哦,他们已经有了,那没事,一门双国公啊!朕保证,在记功之上,必然会公平公正,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蒙昧了功劳。”
龙撵之前,朱由检并没有乘坐龙撵,反倒是骑着御马饶有兴致的安抚着一旁跟随的提督御营的英国公张维贤。
只是张维贤脸色像是吃了苦瓜一样,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不过朱由检也不管他高兴不高兴,自己高兴就行。
而且他也没说错,他带上张维贤确实是没想让对方一把年纪上战场,只不过是让对方和自己一样作为用以坐镇军中的吉祥物,御驾亲征,哪有不带上最为坚定的勋贵力量的?
若是真打仗,就是这老东西来了兴致想要上,自己也不敢让他上。
哪能那么儿戏嘛。
张维贤苦笑连连,正要说话。
而就在此时,前边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当即便有皇家亲卫迅速来禀。
竟是有人阻拦了御驾。
当即惹得身后随驾众臣骇然。
张维贤怔了下,也是吓了一大跳:“是谁?谁敢拦御驾?”
连朱由检都有点懵。
朱由检沉着脸问道:“是谁?”
当即便有亲卫回禀,乃是去岁进士负责通政司邸报的通政右参议史可法!
当即又是一阵哗然。
惹得身后众臣下意识看向了惊呆了的钱谦益。
钱谦益也懵了。
他不是随驾人员,但是他作为阁臣,皇上出征送一送总是要的,只是没想到这一送竟然还送出事了?
不是,史可法怎么会拦路?
自己可半点不知道啊!
不是啊,你们别看我啊!我心慌!
钱谦益留意到连陛下都似乎回头扫了眼自己,这下钱谦益当即都感觉手脚发麻了。
完了,不会皇上都以为是自己指使的吧?
钱谦益无法再装聋作哑了,再装聋作哑下去,那自己真被坐实了。
他赶紧下意识出列:“此子竟然敢阻拦御驾!目无律法!锦衣卫何在?三法司何在?还不维护皇统?将此人下狱!”
众人瞧着钱谦益,都没有附和,只低着头沉思。
见他们这样,钱谦益更有些生气了,这不会是觉得自己是故意的吧?
而前方的朱由检却没有理会钱谦益,吩咐道:“带他过来。”
显然钱谦益这番想要撇清的话实在低劣,且别说陛下信不信,连一旁的官员都投来了赞许的眼光。
身旁一官员小声称赞:“钱阁老好手段!以退为进。”
惹来其他官员纷纷点头。
确实,倘若钱阁老没有补上那句话,陛下未必会见史可法,这一阻拦力度便不会有效。
钱谦益闻言顿时眼睛都红了。
什么手段?
什么手段?
这不是我的手段好吗!
还有,什么叫以退为进?
老夫那是真心想把这王八蛋下狱好吗!
钱谦益没来由想起先前就被史可法给坑的那次,那次还是在殿试之上,史可法写了莫名其妙的万字谏言。
当时其他阁老也是这样,都还以为是自己指使的。
真是岂有此理!敢情自己事后对这厮的叮嘱全喂了狗嘛?
这时候连王象乾、马士英和范景文都以目光询问。
“不是老夫干的……”钱谦益连忙低声否认,“都这种时候,老夫岂会干这种事?要做,亦是之前再做不好?何况,老夫即便是做,也不可能不知会你们啊!”
没有内阁打配合,如何能把劝阻发挥效力?
见到钱谦益如此否认,几个阁老亦是将信将疑。
只是其他人可就不那么想了。
“钱阁老真乃直臣!我还当钱阁老已经默认陛下亲征,没想到还在此留有一手,我为先前看错阁老而惭愧。”
“我也是。”
“我也是。”
“……”
钱谦益登时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直接就出来了。
这误会,要坐实了。
朱由检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小动作,待到史可法一脸慷慨就义的神色过来行礼时,朱由检便端详着这个后世东林清流的扛把子。
这究竟是不是两代扛把子合力阻拦,他其实并不在乎。
“史可法,你阻拦御驾,意欲何为?”
无需朱由检亲自问话,一旁曹化淳便已经直接直呼其名厉声质问。
跪地的史可法再次伏身行礼。
“下官冲撞御驾,罪该万死!但下官拼一死,亦要为陛下谏言!”
“自太祖皇帝开国伊始,国祚绵长,乃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实乃大明之大兴,然,国之起伏,自英宗始,葬送明之精军,致使京师合围,后又历经宪宗、孝宗两代中兴。而今陛下何不以旧例为戒?以免国祚有失!
眼下陛下登基两年有余,朝廷一革陈旧之气,朝气毕现之下,诸多改革一应而下,正是关键之时,陛下怎可弃之天下臣民?然,朝局虽变却亦是缺失古臣之礼,以至朝堂无人谏言,御史台如同空置,臣愿意一死,以叩陛下为大局放弃亲征,提拔清流,以肃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