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土皇帝 情报与忠告
金云鄂做事还是很有效率的。
喻超白寻了个太师椅,大马金刀坐在一旁,专看金云鄂及其心腹发钱,时不时与金云鄂等人交谈几句。
望着这些忙碌的马匪们,喻超白忽然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几个月前,他还是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一个,为着五两银子就要去拼命。可现在他不仅收获了金山银山、坐拥两大高手不说,还成功收服了一支近两千人的庞大队伍,甚至这队伍还附赠一个管理型人才。
这一切都令喻超白感到不真实。他不禁在想:这一切是否是虚假的梦境?
然后他就感受到胸口处一片温润。
那是半块玉佩,雕刻的是一条盘着的大蟒。
送他玉佩的那个人正在等着他。她等着他去救他。
唔,没有七彩祥云,自己也暂且够不上盖世英雄,他只有两个不太正常的道士和一堆贪财不要命的马匪。
不过无论如何,比起刚下山时的窘迫,喻大爷总算勉强算得上是条小蟒了吧?
随即一道呼唤打破他的思绪。
“太岁。”说话的人自然还是金云鄂,马匪头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递上一个册子,“此乃本寨中人的花名册,太岁过目。”
花名册?
喻超白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随即收下,装模作样翻了几页,思绪万千。
小猎人此时想起周华良说过的一句话来,这句话是:总有一天,你是要独当一面的。他觉得老周有些地方说得还是太保守,非是日后,他现在就要独当一面了。
翻了一下,喻超白朝金云鄂点了点头。
他看见地上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是摆在那里,根本也没人敢动。
若说那些马匪们不动心,那是唬鬼的。喻超白分明地看见这些人抱着属于自己的银子,眼神却斗往那大大小小的箱子上瞟,绝大多数人的眼睛仍旧还是赤红一片,更有甚者不住地喉结滚动,显然是吞咽着唾沫。
但,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
喻超白朝金云鄂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这一千七百多马匪,缓缓开口:“你们,敢是嫌钱少?”
那草原上的胡儿用来装钱的大箱子,一箱就是一千两,两箱分到群匪手里,平均每人也只一两多一些,确实算不得多。
当下就有胆子大的人大声应道:“太岁,咱们拿的这点钱,确实不够多!”
有了带头的,这些马匪们也稀稀拉拉吼了几句,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多谢太岁赏赐”,有的说“太岁哪里话”——这些话一听就知道,这帮家伙确实还想要更多钱,只是不敢当面直说。
喻超白摇头,大笑:“想要更多吗?”
不等回答,他冷笑道:“不瞒你们说,老子这里,有的是银钱!”
“可你们,没命拿!”
“想要钱?”
“可以!割一个胡儿的左耳,赏!”
“弄死胡儿的军官,赏!”
“先登夺旗,赏!”
一声声“赏”狠狠砸在马匪们心头,砸的他们晕晕乎乎,脸上都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喻超白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可你们够胆拿这钱吗!”
够胆吗!
楚老三嗷嗷叫了起来,这独眼的悍匪“嗤啦”撕开衣襟,露出巴掌大的护心毛,独眼瞪得充血:“敢!”
季伯长也激得嗷嗷叫:“敢!”
有这两人带头,群匪再次被激得嗷嗷叫,气氛一次又一次陷入狂热。
喻超白咧嘴一笑:“很好!吩咐造饭!今夜,咱们酒足饭饱,明日踏上征程!”
……………………
金云鄂这山寨里的米面酒肉充足,喻超白甚至还看到了一群牛羊养在圈里。这些牲畜虽不十分健壮,但比起这些年所见的瘦牛瘦羊却是好得多了。细细一打听,原来是金云鄂专门自绀色沙鹄部落里或抢或买的。
见喻超白似乎很有兴趣,于是马匪头子就讲起他的运营之道、瓜州本土风情。
这金云鄂是见人下菜碟,他看出来喻超白是个空降的头领,虽说有钱有人,但却诸事不通。这做上司的不知下属、不知民情,总归不是好事,是以他讲解也卖力,这却正中喻超白的下怀。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喻超白确乎是个门外汉,许多的东西是要学的,也便虚心听讲。
慢慢的,喻超白也听出些东西来。
原来金云鄂前言非虚,他手下这班马匪大多都是破产农民出身,这些人误入歧途,这才沾染上一身毛病。论起本性,他这一寨的手下,却是相对较好。
这个较好,喻超白是听懂了。金云鄂这是拐弯抹角的告诉他,他这一伙人,算得上马匪里的“良家子”,与其他“贼配军”同行却是大大的不同。
好吧,马匪也说自己“良家子”,这事情确实比较抽象。金云鄂自己说起来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过喻超白不在乎,或者说他也没嫌弃的资本。
马匪头子不清楚,他自己却清楚自己真正的直属只有五十几个护卫,虽有高手,却是个虚架子。
至于与老周合作……更是个虚架子。
老周是没辙才留了他这个活扣,便宜行事。论及两边的家底,喻超白视为最大依仗的两个黄袍道士都是老周赠予的。眼下有近两千的“准军事组织”投靠,喻大爷才算有自己的本钱。他与金云鄂其实算下来是各取所需,只不过他掌握了绝对武力,又有大义的名头,一心想着洗白的金云鄂得巴结着而已。
是以,喻超白听得很是认真。
这批人马,说不得日后便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他必须得充分了解。
金云鄂其实也清楚喻超白的心思,但他实在是怕煞了这小魔头,唯恐自己讲得啰哩巴嗦,惹恼了喻超白。此时见他没有表现出不耐,马匪头子便放宽心继续讲。
不得不说,金云鄂此人颇有头脑。他此处的绀色沙鹄部落,大大小小数十个,总人口起码也有四五万,这些人生存条件极其恶劣,赚钱极难,信用也差,肯与他们做生意的只有沙鹄奴从军(被唐古坨人控制的沙鹄部落,大约类似于通家夏户),故此收入有限,养不活人口。
俗话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些绀色沙鹄人养不活自己的人口,自然就免不得从事些坑蒙拐骗、作奸犯科的事情,穷得实在活不下去,这些人便把主意打到别的部落头上。
怎么个主意?
抢!
可……你抢了人家的,你根子却还在此,人家莫非不寻仇么?寻仇到了头上,莫非你任人家打杀么?
于是就闹到成日火并。你杀我,我杀你,对于绀色沙鹄人来说,都已经是社会模式的一大特色了。
瓜州的人都知道绀色沙鹄人不团结,根子却还是在这里。
毫不夸张的说,由于太穷,绀色沙鹄诸部天然便是滋生违法犯罪分子的摇篮。
这金云鄂赚了钱,时不时也半卖半送一些钱粮与这些部族——别误会,这家伙根本没安好心,他自然有他的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