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毛头小子,敢自称......”
广山徒然起脚,狠踹对方肚子,第二脚紧跟,猛踢裆下。
“啊——”白面具一声惨叫,跪倒在地。
广山仰面摔倒,又急忙挣扎起身,快跑两步,脚蹬地,一个飞跃,直直撞向红星身上的白面具,那人嘴中闷哼,翻滚出去。
广山趴在地上,侧头冲着红星大叫:“你快跑,找人去,快跑!”
红星却扑过来,解广山手上的绳子:“要走一起走!”
“傻瓜!蠢货!快跑!还有晓亮呢!你快跑!”
红星咬咬牙,站起身:“等我!”掉头跑起来。
广山刚舒口气,脑边风起,沙土溅在脸上。一道瘦削的白色影子闪过,飞向红星。
“躲开!”广山大喊。
红星急拐,躲开追来的人,朝漳河边跑去。白孝袍立刻减速,再次冲向红星。
二人距离越来越近,漳河就在眼前。
广山正紧盯红星,腰部忽然猛疼,腾空而起。四周景物翻滚几圈,泥沙地又砸向自己。他让人踹飞了。
“你娘的!”“浑浊眼”白面具来到身前,狠踹几脚:“敢踢老子,给你脸了!”
广山胸口腹部布满脚印,疼得喘不过来气,却笑着说:“活该,你那个二爷爷马上就能跑走,看你们敢拿我怎么办。”
“浑浊眼”又踢两脚:“老子看你想瞎了心,前面就是漳河,狗崽子往哪里跑!”
广山“咳咳”不停,笑也不断:“想不到吧,二爷爷会游泳!”
“哦?”“浑浊眼”抬头,看向河边,也带过去广山的视线。
果然,红星跑到漳河边,脚步不停,一个猛子窜到河里。
“还真是,没想到有这么一招,我倒小看他了。”“浑浊眼”说。
“好孙子,下回别在看走眼,爷爷们都不好惹,还不放开我?”广山说。
“哦?我为什么要放开你?”“浑浊眼”语调平静。
广山心慌起来,为什么对方好像不在乎?他强打精医生,努力笑:“你二爷爷找人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现在放开我,还好商量。”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他能往哪里跑?”“浑浊眼”手指河岸。
广山迅速扭头,不由汗毛耸立,岸上一个人没有。漳河中央,两个身影越来越近,而后者速度更快!
“看来,没有下次了。会游泳了不起吗?”“浑浊眼”扛起广山,走向黑棺。
送葬队伍不知何时重新聚拢,白幡飘摇,冲广山招手。黑棺已经打开,晓亮正被强塞进去。
黑暗轻微晃动,不知道送葬队伍要去哪里。
广山趴在棺材地板,凑到红星手边。“呜呜——”,口中忽松,棉布团掉了出来。
“好了,你俩谁先?”
不大会儿,晓亮和红星也终于能说话了。
“狗娘养的,想把我们带哪里去?”红星骂着,将手放到晓亮嘴旁,又一阵“吭哧”。
“好了,快,解开我俩。”晓亮说。
很快,三人手上脚上的麻绳全部解开。
“现在出去,还得让抓起来。只能呆在这黑咕隆咚里了。”广山说。
黑暗里,三人呼吸此起彼伏,明明挨得很近,却谁也瞧不见谁。空气滞涩,气流不畅。棺材可能不是新的,角落总有股臭味。不知为何,广山觉得,这黑漆漆的棺椁里,似乎还有第四个人。
“出不去的,没听见刚才叮叮咚咚?棺材盖钉住了,十个咱们仨也出不去。”红星说。
“不知好事还是坏事,王茹走的早,不然,这里就得四个人。咱们失踪,好歹有人有点儿线索,父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假如她愿意说的话。”广山嘴上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王茹离开时,态度坚决,医生色冷淡,明显已经划清界限,指望她,不现实。
“可得了吧。她刚走,咱们就让抓起来,指不定谁捣鬼。你们说,这帮人怎么知道咱们在漳河边,就在那一块儿?漳河这么长,直直的冲咱们过来,长天眼不成?多半,就是她告密!”红星怒气冲冲。
“应该不......”
晓亮刚开口,棺材忽然倾斜,广山咕噜噜滚到底部,“砰——砰——”,胸口接连挨了两下,阵阵疼,晓亮和红星撞在身上。
片刻,棺材复又稳定。
“什么破手法,真要抬他爹,岂不是骨灰飞扬?说不定,这帮丧心病狂还暗自高兴——‘哦!我把我爹扬喽。’呸!一群畜生。”红星歪歪扭扭,坐起身,一阵骂。
晓亮“咳咳”两下,接着说:“王茹刚离开,他们就来了,时间不够。更大可能,他们早就准备好,一直盯着我们。”
“除非早知道公交车掉到河里,我和王茹得救,在土丘前碰到你们,不然,怎么可能一直盯着,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广山说。虽然极力否认,却想不出任何可能,解释这个巧合。整件事十分古怪,送葬队伍出现的时间地点,简直像掐着表,早一秒晚一秒,都不会碰上。
“肯定是王茹,你和她冲进河里,你晕了过去,醒来第一个人,见到的就是她。在这中间,她完全有时间去趟夏村,通知自己的邪医院好友。而你什么都瞧不见,以为她一直守在身边。所以,她嫌疑最大。”红星说。
不知为何,从王茹扬长而去,红星对她的恶意特别大,认准不是好人。不过,也说不定是自己先入为主,对王茹无条件盲目信任。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并不清楚。
保说无话可说,只好沉默。黑暗中的臭味愈发浓烈,呛得人头晕脑胀。
红星喋喋不休:“再想,她不肯承认,为什么对不起广山,为什么哭,手表从哪里来的,这本身就很奇怪。咱们对她一无所知,不能因为救了广山,就把她当自己人,汉奸也说不定。”
沉默少倾,晓亮说:“不对,你好好相信。第一,如果真是她,犯不着把我们从井底放出来,又拼命救广山,再出卖我们,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红星说:“也不见得,你看广山,一句话不说,明显无条件相信她,到时候,让人卖了还得帮着数钱。万一逃了出去,还得保人家清白。”
广山身心疲惫,语气倦怠:“我不是......无条件相信她,只是觉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像晓亮说的,她没道理先救我们,再抓我们,又不是猫逮耗子,图个好玩。最后那句‘山顶山底,帮上帮不上’,总感觉古怪,好像暗示什么。说实话,我有点儿害怕。她可能......想自己做点儿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