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沉默着，继续望向天空，许久才缓缓地说道：“可惜，我不允许出现不完美。”
张鲁一几乎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一种强烈的孤独感，这种孤独感往往会让他走向某种极端。张鲁一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走向极端的同时似乎又出现了某些动摇和彷徨。张鲁一一时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我想你是不是在说昨天你在这儿做的事情？”张鲁一继续试探性地问道。
那人继续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眼神却逐渐凌厉起来。张鲁一悄悄地将手握紧腰间甩棍的手柄，脸色严肃起来：“如果你就是昨天的凶手，我想告诉你，我一定会查出真相，让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听了张鲁一的话，那人嘴角微微上扬，冷笑着：“我出手只是为了报仇，但对你而言，真相也许是难以承受的，我不知道到时候你敢承担后果吗？”说完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父亲张卫东目前很安全。”随即消失在花园之外。
通过对话，张鲁一基本确认了对方就是昨天袭击姬道玄的凶手，只是目前缺乏十足的证据，而对于他最后的那就几句话，让张鲁一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张鲁一也想不了太多，随即找到联系警方要求再次查看监控，说是可能找到凶手的线索。在警方的协助下，张鲁一几乎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在一段视频里看到了那个神秘人的身影，时间正好是姬道玄入院的当天，果然是作为陪护家属进的医院病区的大门，让张鲁一吃惊的是，他陪护的对象恰恰就是在高速上与他们竞速的黄毛。
“他们是一伙的？”李春嘀咕道。
这个发现让张鲁一有些兴奋，他们之前就知道黄毛与毕南村有关联，这会儿“星际迷雾”与张卫东绑架案就联系到一起，那么基本可以确认，张卫东就在北京的那个地址里。不过李春和张鲁一都有一个同样的疑问，为什么这个神秘人要选择在张鲁一面前暴露自己，杀手行刺不是应该越隐秘越好吗？这些只能等到以后去查找答案了。唯一好的事情，是知道张卫东还是安全的。
警方根据张鲁一提供的线索追查那个神秘人，却已发现他和黄毛早已在前一天出院，不知去向。后续工作警方会继续处理，张鲁一和李春于是将更多的注意力转到姬道玄的身上，只有等他痊愈，他们才能踏上行程。
好在在欧阳教授的悉心治疗下，第二天就醒过来，而且恢复得极好。在欧阳教授看来这算是奇迹了，因为姬道玄被注射的“星际迷雾”的剂量足够直接导致心脏骤停，也许是姬道玄身体本身足够强健，也或许是因为张鲁一早发现处理得及时，亦或是欧阳教授医疗水平高超，总而言之，姬道玄是幸运的躲过了死神的那一击。
等欧阳教授允许姬道玄出院，李春开了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重新上牌的二手丰田来接他们。张鲁一愣愣地瞅着这破车：“大春子，4s店里还兼卖二手车？”
李春当然能听出张鲁一的讥讽，不过他也是脸不红心不跳：“要新车咱也要有钱是吧。哥您是打牌，要么您施舍我个整数，我给您弄一辆纯手工的劳斯莱斯怎么样？”
去北京这一路倒也是风平浪静，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姬道玄时常会出现莫名其妙的眩晕症状，发作时头痛欲裂，他们只能就近下了高速去药店买了止痛药。李春原以为这是姬道玄恢复记忆的前奏，在询问之下姬道玄依旧茫然，记忆根本就毫无恢复的迹象。李春啐了一口：“啥 ‘星际迷雾’，名字倒挺唬人，直接他妈就是假药，合着只有副作用。”
张鲁一联系欧阳教授询问情况，欧阳教授说头痛头晕可能是“星际迷雾”在体内的后遗效应，而对于姬道玄没有恢复记忆，欧阳教授解释说“星际迷雾”的确可以活跃脑细胞，恢复某些记忆，但是对于创伤后死亡的脑组织，这药物也是无济于事。李春和张鲁一这算是明白，姬道玄这一针就算是白挨了，而且还添了毛病了。
进了北京城，他们先回了小闲居休整，准备隔日再出发去探查一下那个地址的情况。进了小闲居，李春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柏春是憨憨的倒没什么变化，唯独小四总是眼神闪烁不定。这孩子跟了李春那么多年，什么品行他是门清，这小子必定是有事，于是冷着脸单独把小四拉出来训话。张鲁一怕这孩子受委屈，也只能陪在边上，好在边上随时给说几句好话。
“说吧，怎么个事儿？”李春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瞪着俩大眼珠子瞅着小四。
小四抓耳挠腮，脸涨得通红，有些左右为难。这举动惹火了李春，作势起身要踹小四，小四一闪身窜到张鲁一身后，大叫：“大伯，救我。”
张鲁一也是无奈，将李春按在椅子上，回头慈眉善目地对小四说：“没事，有我呢，他且不能把你怎样，你就好好说事，有大伯帮你兜底。”
小四哦了一声，立刻进了院子，不大会儿就端来一个方锦盒。张鲁一和李春都认得这是珍藏李春的心头肉“大生”壶的盒子，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春颤着声叫道：“怎么着，你们这是给粹（卒瓦）了？”
小四摇摇头：“叔，那倒没有，只是您看的话得要做好心理准备。”
前半句让李春稍许心安，后半句又让他心提到嗓子眼儿了。他也不管不顾了，直接打开锦盒朝里一瞅，跟着就翻了白眼，一下子瘫在椅子上直捯气儿。张鲁一凑过去看，就见大生壶倒是完整着呢，只是明显被钢丝球擦洗过，乌黑的包浆已经被擦去大半，露出一片暗红色的泥胎。
张鲁一看着李春沮丧的样子，也是无话可说，大生壶要出这种包浆起码得要盘十年以上，这会儿就真成了一文不值的破壶，任谁轮着都会肝颤。说实在的，就这样的情况还真不如粹（卒瓦）了，那样至少还有修复的机会。他只能轻拍了一下李春的肩膀表示一下安慰，实在也是别无他法。
李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鬼嚎般地这一通捶胸顿足：“这是那个狗日的把我这宝贝给毁了！这可要了我的亲命喽。”
小四低着头，沉吟了许久这才发声劝慰：“叔，前些日子，我就出门这么一会儿，回来就成这样了。您也别怪柏春，要怪就只能怪他太勤快。说到底人也是一片好心，就瞅着您这壶乌漆嘛黑，油腻腻的，觉着脏就给您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