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有些不服气,嘴里嘀咕几句:“现在电影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张鲁一分析说,像这种大医院安保管理应该是相当规范的,在非探视时间是不允许有外人出入病区的。姬道玄被袭发生在非探视时间,这个时间内在住院部活动的除了职工,就只有病人和陪护家属,他认为这个凶手大概率就在这些人里。这就很好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调取监控的时候只看见病患在花园里进出,极有可能凶手就隐藏在这些病人之中。只是可惜监控视频里光线昏暗,分辨率不高,根本看不清人脸,同时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病服,更加难以辨别。
“哥,你是说这个凶手就是住院的患者?这也说不通啊,为了干掉二傻子,他还特地生个病来住院?”这回轮到李春看张鲁一像个傻子了。
“或者是穿了病服假冒病人?”张鲁一想着李春说的也有道理,也觉得自己同样不能自圆其说,于是态度上有些犹豫。不过不管怎么说,凶手并没达成刺杀企图估计会就此隐藏下来等待下一次时机,反正在姬道玄康复前他们也无法继续行程,还不如先做点什么,或许真的就能将凶手诈出来呢。
很快李春与张鲁一就讨论出一个稍微可行的方案来。
对于传播八卦,李春简直就能算得上是社会活动家。就靠着一张嘴跟着那些大妈大姨们聊了会天,当晚就已经把医院内有病人被袭击的事在整个医院沸腾起来,他原本只是在里面添油加醋地说是那个凶手做事不认真,水手结绑得不正宗等等这些不痛不痒的事情,通过吃瓜群众的口口相传直接传成“医院里有病人被一个连鞋带都不会绑的痴呆给打成脑残”。这个升华后的结果连李春自己都没想到。
“哥,瞅瞅这传得够刺激了吧。”李春摸着下巴着实有些兴奋。
的确够刺激,如果他们对凶手的心理画像准确的话,这些风言风语足够引起严重强迫症的凶手焦虑和愤怒,只有在这种情绪的左右下才会让平时足够冷静的人出现纰漏。
张鲁一判断,如果凶手受到刺激会有两种行为,一是焦虑,他必须到现场反复确认自己曾经做的事情是否真的不完美,二是愤怒,可能策划一次他自认为更加完美的刺杀,以掩盖前一次的不完美。
第二天张鲁一让李春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自己回到案发现场。那里的绳子早已被警方当作证物拿回警局,树下只留下一群病患正饶有兴致地讨论着那个传言。张鲁一远远地站着观察着这群人,忽然他瞅见一个孤独的身影默默地绕着樟树走了几圈,并没有参与讨论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听着那些杂七杂八的闲言碎语,偶尔看几眼那根曾经挂着绞索的树枝。
张鲁一虽然不认识这人,却印象深刻。这个人的五官相对普通,但脸颊轮廓清晰。可能是由于大量运动以及过度饮食控制的结果,他身材不高,却肌肉结实,甚至可以说有些夸张。头发整齐划一地背向脑后,看上去没有一根错位,显得异常精致。尤其他那种深邃的眼神,露出的是一种不带感情色彩的冷漠,却又那么凌厉,似乎一眼就可以洞穿对方内心。
他穿着整洁,并不是病服,虽然天气已经逐渐炎热,但依旧是灰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的标配穿搭。西装的每一个衣褶似乎都被精心地调整过,显得平整而得体。
张鲁一开始时只是感觉这人有些与众不同,经过观察,他发现这个人几乎不参与其他人的议论,只是对着树干嘴里念念有词,用手在树干上不断比划着,表情似是怅然若失。
这种表现让张鲁一心中微微一动,他感觉这个人气质十分符合他心目中凶手的特征。但他并不能仅凭相貌和自己的直觉就判断他人的身份。
张鲁一缓缓地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试探性地问道:“这位先生,昨晚这儿发生的事你听说了吗?”
“不需要有。”那人声音低沉而平静,目光依旧落在树干上,“张鲁一,我从来不去听别人的闲言碎语,你难道不觉得了浪费时间吗?”
张鲁一心中一凛,这人如此顺口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让他惊讶:“你认识我?”
这人嘴角翘起一丝微笑,将目光从树干转移到张鲁一身上:“当然,道上赫赫有名的张卫东的儿子,鉴古界的后起之秀,我当然认识。”
张鲁一听到这里,心中更加惊讶,这个人竟然知道他的身世和家庭背景。他继续问道:“先生,可不可以留下名号?”
“我的名字不重要,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这人的眼神又转向树干,忽而喃喃自语,忽而又叹息不止。
张鲁一看着他奇怪的举动,知道此时此刻他是问不出对方名字的,于是也将目光转向树干:“你对这棵树好像有些感慨?”
那人淡淡地说道:“树是一颗好树,却见证了一场不完美的事情,变得不那么完美了,可惜了。”
“怎么说?”
“我在思考这个世界上的完美和不完美。我一直在尝试做到完美,但结果总是失败。为什么?这个世界真的有完美吗?”那人拍了拍树干,感叹道。
“真正的完美是不存在的,只要是人做的就会有纰漏,就像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有完美的犯罪一样。”张鲁一故意把话题引向犯罪,他需要激怒对方,从而从他的嘴里获得更多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