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霭摇头,“他是东宫的主心骨,不能一直在外为质,否则群臣们眼见他回不去,会失了对东宫的指望,转投君上,长公主就难做了。”
“那就让他自己去和邺帝斗!他有个姑母撑腰,若骄傲被邺帝轻易拿捏,将来还想造反做皇帝?”夏侯沉接着说,“与其如此,他不如留下,朕赐他个爵位,让他锦衣玉食,安稳一世,好过回去任人宰割。”
李暮霭犯难:“可是除了李阔,我师兄和青蕊也是我的软肋,我们君上拉拢我师兄不成,早就想除了他了……”
夏侯沉肃然反问她:“你为李阔想,为你师兄想,就不为朕想?近来朝臣日日上奏,说社稷已安,让朕立后选妃,从前朕以朝堂未定为由推辞,如今朕找什么借口?”
李暮霭替拂去衣襟上的褶皱,慢道:“我不就是在为你想么?我受制于人,你会不管我吗?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向我们君上妥协,我早就说了,你要娶我不是娶个夫人这么简单,于北凌,于大邺都有利害牵扯。”
“朕并非没有考虑过其中的利害,而是朕觉得比起你铁了心要走,任何利害都不值一提。”
李暮霭抿了抿唇,他一贯心大,而她谨小慎微的日子过惯了,遇事不得不考虑许多。
夏侯沉沉默片刻,又道:“暮霭你不妨转个念头,邺帝要挟你,就是要挟朕,此事就成了朕与邺帝的博弈,李阔斗不过他,朕会怕了他?祸水东引、借刀杀人的便宜都不占,为何要为难自己?”
李暮霭握拳轻砸了下他心口,“你是我夫君,不是刀,我能利用你去对付别人?就算你乐意也不行。”
而且这哪里是占便宜,明明是给他添麻烦。
他才收回大权,如今忙着清吏治、修律法、固边防,之后还打算收拾卫国,哪儿有闲暇对付敬安帝。
夏侯沉瞥瞥她,叹她真是倔脾气、死脑筋,也知唯有真心以待才舍不得算计利用,越发拥紧了她。
天明。
夏侯沉上朝去了,李暮霭在偏殿里给自己把脉,诚然如太医所说,她的脉象是有异,气血皆亏,不严重,但她只觉不应该。
她在欣州时候饱一顿饿一顿,也没有过这等脉象,怎么如今当了主子,身子反而不如从前好。
她用过早膳没多久,阿六又端了参汤来,说是太医有交代,要她多进补。
近午的时候,夏无念来了,还带着两个下属,也塞了一堆补品给她,人参鹿茸灵芝什么都有。
李暮霭让阿六收下,开玩笑地说:“夏大人一贯节省,也舍得买这么好的东西送我?”
她在殿外凭栏远眺,夏无念走到她身边,陪她站了站。
夏无念道:“不是买的,是近来别人送的,我又用不上,听说你昨日晕倒了,送来给你补身子正好。”
李暮霭笑问:“近来巴结你的人,是不是都快把你家门槛踩破了?”
夏侯沉大权在握,连带柳别情和夏无念也今非昔比,夏无念的品阶虽不高,但面子一点都不比王丞相小。
“那可不,我如今有家都不敢回,怕他们在家里堵我,若只是交朋友还好,我就怕他们一开口便有求于我,或者把我往天上奉承,我可受不了。”夏无念摇着头笑叹。
夏无念瞧了瞧周围,小声言道:“君上命我一会儿去趟皇清寺,把你师姐接回城里。”
“接我师姐?”
夏无念压低了声音:“君上知道你想见师姐,又舍不得你奔波,反正风头已经过了,把她接回城里住着也无妨,不过君上让我别告诉你,我只偷偷说与你听,你别让君上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