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安策定格在了远处,“后爹是谁?他有爹爹帅吗?有爹爹武功高吗?有爹爹做饭好吃吗?”
安策接连发问完,忽然光着脚去拿他的剑:“娘亲你告诉我是谁,我现在就去打他!”
窦华容笑得前仰后合:“你就这么喜欢爹爹?”
“哼。”安策气鼓鼓地想哭,“是谁,是不是奉舅舅?奉舅舅心眼多,我不喜欢他。”
“你这小子,还看得出谁心眼多。那你爹,也太没心眼了吧。”窦华容跟自己儿子斗嘴斗得开心。
安策替他爹狡辩说:“爹爹那叫一片真心,其实爹爹可厉害了!”
窦华容撑着脑袋看安策给他爹说好话,安策越想越气,气鼓鼓地一跺脚:“我要去把非礼娘亲那人砍了!他敢当我娘亲的小情郎,就不能怕被我砍!”
窦华容从衣服里拿出一个草编戒指来,放在手心给安策看了看:“你娘亲的小情郎送的。”
安策拿起来在仔细看了看:“爹爹送的?”
他爹爹最喜欢编这个东西玩了,安策一下就高兴了,也不拿着剑要去砍人了,把剑放回原处爬上床问:“娘亲去见爹爹了?”
窦华容撑着脑袋问他:“可不可以?”
“可以!”安策拿着草编戒指嘿嘿地笑,原来跟娘亲偷欢的人是爹爹!安策说:“爹爹终于开窍了,下次我要好好表扬他。”
窦华容噗嗤笑出来:“我的傻儿子。”
安策兴奋得一夜没睡,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一大早醒来,又陪着小公子在皇恩寺的后院里玩,小公主从来没见过安策哥哥这么高兴:“策儿哥哥为什么这么开心?”
安策嘿嘿地笑着:“我爹跟我娘,马上就能住在一起了!我爹,马上就能追到我娘亲了,我当然高兴!”
小公主有点苦恼:“那如果华容姑姑搬回沈将军府里,我还能经常跟你在一起玩吗?”
安策点点头:“当然可以啊,到时候你还可以经常去我家玩,我爹会做特别多的小东西,我可以让我爹教我编兔子,然后给你编小兔子玩。”
“安策的爹爹好厉害,我父皇就从来不会给我编兔兔……”
安策骄傲地说:“当然了,我爹可好了,我爹会得特别多。”
窦华容在两个孩子身后看着,不由地摇头笑起来,看安策这么高兴,她忽然又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安策为了撮合她跟沈成济也是煞费苦心了。不过窦华容虽然决定要给沈成济个机会,却不想这么快地答应他。
毕竟她第一次吃了亏,自己送上门去,这次说什么也要沈成济把他追回去,拿着聘礼风风光光地提亲,把她迎娶回去才行。
窦华容想通了一件大事,心中的纠结顿时少了许多。她竟不知,在她决定给沈成济一个机会之后,心里会变得这样轻松,好似连阳光都格外明媚了。
但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窦府里传来了坏消息。窦老爷,也就是窦华容的爹在边疆突发疾病,死了。
这消息让窦华容心中一震,第一反应便是不信。窦老爷子一生戎马,每日练武是不曾放下的习惯,身体好得很,怎么会突发疾病?
窦华容左思右想得不对劲,这事儿一定有猫腻。她本想着立刻回窦府去看看,但窦子桓特地命人送信给她,让她带着安策好好待在皇恩寺里,等他的消息。
窦子桓的信里明里暗里地暗示他不要入京,更是让窦华容心惊胆战。
但她一介女流,不会武艺,也生怕贸然出皇恩寺会给窦子桓拖后腿,便只好耐着性子在皇恩寺等消息。
窦国公暴毙的消息同时传进了沈成济耳朵里,沈成济从床上惊了一句:“什么?”
然后又被露依硬按回床上去:“我还没刮完,乱动什么!”
沈成济只好继续乖乖趴着,让露依把他身上的毒素用小刀子一点一点地刮下来,擦到白绢布上。
刮到深处,沈成济忍不住呻吟了几声。露依给他仔细刮干净,说:“昨儿我的老师来信说,药已经配齐了,正在炼制,估摸一个月之后就能送来了,你再忍一次。不过……”
露依顿了顿,说:“我老实说,这解药会有一点副作用,大概会让人忘掉一点东西,不知会忘掉什么,我的意思就是……你吃下去,有可能会忘记窦华容,或者安策。但也只是可能,副作用嘛,会不会发生,发生的程度怎么样,这都不好说。”
沈成济拧着眉,沉寂了半晌:“没有别的办法?”
露依说:“你要是想彻底地解毒,唯一的办法当然是吃解药了,除此之外,只有刮骨可以缓解毒素。但是月月刮骨,这种苦你难道能忍一辈子吗?”
刀片刮在骨头上的滋味实在太疼,这几次他已经快觉得撑不下去了,伤口刚长好又剖开,如此反复,谁吃得消。要一辈子经受这种苦楚,确实非常人能忍受的。
可他也实在不想忘记窦华容。
沈成济摇摇头,将这件事先搁置下:“到时候再说吧,等我实在受不住了再吃也不迟。”
露依真想把这人的脑袋瓜剖开看看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认死理:“行吧,你自己愿意就行,你们这些倔驴,一个个地拉也拉不回来。”
窦华容好不容易松了口,不再那么排斥他,肯给他机会重新追她回来,他怎么舍得这么快就忘了她。
万一他吃下去,真的把窦华容忘了呢,忘记他刚刚承诺过,会好好地追她,直到她答应再嫁给他……
总之他现在还没到极限,不着急解毒。沈成济把衣服套上,说:“我去趟皇恩寺。”
露依觉得他疯了:“你伤口刚缝好,你到处乱跑什么?”
“华容的父亲猝然离世,窦子桓现在的朝堂处境也不好,华容在皇恩寺里探听不到消息,肯定急坏了,我现在去跟华容说一声,窦国公的事我会尽力帮衬,让她安心在皇恩寺待着。”
沈成济从抽屉里拿了一片麻叶含在嘴里做止疼用,不然一会骑马,颠得伤口太痛。
露依提醒他:“麻叶少吃,会变傻子的。”
“我知道。”沈成济心里有数,要不是骑马,又要见到华容,但凡能受得了,他也不会吃这种东西。
沈成济一骑快马上了皇恩寺,天色不早,但窦华容果然还没睡,沈成济便跟窦华容在庭院里闲走:“窦国公的事,我听说了,华容,这件事我会尽力而为。”
窦华容担心说:“我父身体一向健壮,我担心这幕后有居心叵测之人……”
“你莫要太过担心,这朝中毕竟还有我,你那张奉干弟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不会放任有心之人迫害窦家。”沈成济出言安慰,但提起张奉,沈成济皱了皱眉,张奉这人到底站在哪一边,他还真拿不准。
他虽然对窦华容十分上心,可这人心狠手毒,沈成济不敢打包票他就会帮窦子桓。在张奉眼中,窦华容是窦华容,窦子桓是窦子桓。
但为了先安抚窦华容的心思,沈成济也只好捡着乐观的情况说。
窦华容说:“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哥哥为了推行军队改革,得罪了不少人,你要调查父亲的案子,自己也一定要小心。”
沈成济点点头,在树下拥抱了一下窦华容。
正好落入了张奉眼中。
齐左拉了拉张奉的衣角,小声说:“公子……我们去吃些东西,好不好?别站在这了。”
张奉对齐左熟视无睹,就见沈成济抱了窦华容之后,在窦华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两人亲昵得像是热恋之中的眷侣。
他进门的时候就听有人说,沈将军跟窦郡主八成是要复婚了,他还不信,毕竟这谣言太多了,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听了一嘴闲话,就开始以讹传讹。
可如今这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了。
为何这两人发展得这般迅速,沈成济才回京多久,窦华容对他,就由恨,变成了爱?而他跟在窦华容身后,小心翼翼地当一只舔狗,舔来舔去,不过是把自己活成个笑话。
齐左轻轻的抬眼去看张奉,他简直不敢看自家公子现在是什么神情。沈将军跟郡主实在是太突然了,根本猝不及防。
张奉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两步,齐左问:“我们走吗,公子?”
张奉笑道:“走啊,不走留在这干什么,难道做幅画,把这动人的一幕画下来?”
“齐左,你说,我为什么总是比沈成济晚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