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华容笑了一声:“你家主母前两日同我说,她大约是看上旁的小白脸了,不想跟你在一块儿了。”
“我不信,你莫要骗我,这京城中的小白脸里,我可是佼佼者。”沈成济的手攀上窦华容的后背,将她微微向上抬了一抬,“主母行行好,给我亲一口,体谅体谅我这些年做和尚的不易。”
窦华容抿着笑,也不知道沈成济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招数:“你竟学得这般油嘴滑舌。”
“我是一片赤诚,怎么能说是油嘴滑舌。”沈成济见窦华容没有反抗的意思,便大着胆子亲了上去,心里的小鹿快要撞出胸腔。
窦华容扶着他的胸腔,学着沈成济的语气:“跳得好快。小相公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对啊,病了好些年,相思成疾,不知主母大人,能不能给我治好,我愿意以身相许。”沈成济抱着窦华容,跟她滚在一起,两人的喘息声急促地交杂在一起,缠绵悱恻。
窦华容起先只是任由沈成济亲吻她,到了后来也不由自主地去回应。
沈成济当了许多年的和尚,窦华容又何尝不是当了许久的尼姑,两人都到了渴望的状态,窦华容往日里一直端着架子,许是今日落霞太美,星辰太亮,她忽不想做那娇矜的贵家女子。
她许想放纵一次,承认她思念沈成济,渴望沈成济在她身边,这些年她不曾有一日真的忘记他。
沈成济在边疆的时候,她还能抑制住自己的思念,多想想当年受到的苛待,可沈成济回了京城,她才发现她对他的恨,根本就不堪一击。
不论是恨和爱,她都压抑了太久,只想好好地随心所欲地放纵一次,任性地去发泄自己的爱恨。
窦华容的亲吻很用力,并不似沈成济对她那般的温柔,几次把沈成济的唇舌咬破。她对沈成济终究是带着恨意的。
沈成济也不反抗,任由窦华容在他身上发泄,只是低低地对她重复着“对不起”,说到第三遍的时候,窦华容突然制止了他:“谁要你的对不起,不值钱的东西。”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道歉。
沈成济忽然抱紧了她:“我爱你,我好爱你。我会把我们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只要你给我机会。”
窦华容躺在了沈成济的肩膀上:“我跟你和离,你为什么不拒绝。”
她问懵了沈成济,他竟看到窦华容问他:“我在马车上,等你追我回来,你明知道,我没有那么狠心,只是嘴硬,你去追我,我就心软了。你都没追我,就跟我和离了。”
沈成济手足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时候我是戴罪之人,我只是不想连累你,我想着,等我功成名就,再回来娶你。”
窦华容赌气地抿着嘴:“等你功成名就,我都老了,嫁给别人了!我是窦国公家的嫡女,我不怕连累,少说那些骗人的话。”
“我没骗人,我真的没骗人。”沈成济简直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的一片真心,他那时候没有去挽回过窦华容,也真的是怕他去了边疆,会真的死在战场上,有去无回,白白让窦华容等她一辈子。
沈成济拉住窦华容的手,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里:“补,我没给你的,我都会补给你。华容,我可以重新追你,你只管往前跑,你跑到哪儿,我追到哪儿,我一定能追到。”
窦华容故意使性子说:“只怕我这种半老徐娘,你追到一半就追不下去了,去看别的香艳美人了。”
“不可能,如果我此生再有负于你,我沈成记不得好死。”
窦华容拍了他嘴巴一下,瞪他说:“皇天在上,不可胡说八道。你总是胡说。”
沈成济咧嘴笑着:“华容担心我。”
“才不是,我是怕女儿没有爹,又要哭。”窦华容提着裙摆站起来,腹中空空,“折腾了这么半天,我好饿。”
“那好说,我给你做东西。”沈成济乐呵呵地吹了声号子,把跑马喊回来。
窦华容给他出难题说:“你每次就只会烤兔子,烤麻雀,吃腻了,不想吃烤的了。”
“那更好说,我煮面给你吃。我会的可多了,馒头米饭也会,我还会蒸小刺猬馒头,有空给你好好施展一下我的才艺。”
沈成济乐呵呵地看着一前一后跑来的马,牵着红马的马缰,那黑马便自动的跟着走。
窦华容说:“你训的这两匹马真是听话。”
沈成济拍了拍红马的马头:“小黑其实不听话,是因为他老婆在我手里,才这么乖。”
“嗯?”
沈成济指了指红马:“小红是小黑找的媳妇,他看得紧,生怕我把他媳妇牵出去卖了,走到哪儿都要跟着。今日小红跟我说,她能给我带个女主人回来,我信了她的。”
“你就编吧。”窦华容才不信沈成济胡诌八扯的故事,“我看安策长了一把巧嘴,把皇后娘娘的小公主哄的一愣一愣的,全然是随了你。”
沈成济骄傲:“我儿子真厉害。”
窦华容睨他一点:“去你的,一点好处都不随,竟随了你的性子。”
沈成济对窦华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随我有什么不好的,他爹现在好歹也是三品大将军。而且我看,我儿子跟我长得也越发像了。”
窦华容摇头笑,可不是说,她整日面对的,活脱脱就是个小沈成济,要是女儿没那般像沈成济窦华容或许还能忘得快一些,安策每日在她眼前晃,简直就像个提示器,提示她,她曾经喜欢一个叫沈成济的人,还给他生了儿子。
窦华容一本正经地说:“策儿小时候,分明是长得像我。怎的长大了,长坏了。”
沈成济扑哧大笑起来:“怎么长坏了,随爹不好么。我丑吗?我回京的时候,也是引了好些姑娘来瞧我,博了个掷果盈车呢。”
窦华容看了看他:“有点老了。”
其实她说过这话违心,沈成济一点也不显老,但她故意想怼他几句。
沈成济撅了撅嘴:“我老了没事,我的华容不老。”窦华容让他逗笑了。
这两人来时是一人一马,往回走的时候,便成了同人一马。
但沈成济没带窦华容回将军府,而是到了京郊外的一处住宅。宅子不大,但里面装修得很精致,打点得干净雅致,颇有几分江南韵味。
窦华容怪道:“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置办了宅院。”
沈成济说:“有一段时间了,我回京之后一直想在外郊买个房子,找人寻了许久,才找到一处中意的地方,让人把这里买下来。”
“说实话,我是个没野心的人,不想在朝堂上做官太久,如今外患已平,内政之争,我没兴趣,只想着有了合适的时机,便向皇上求个闲职。”沈成济说得很坦白,窦华容也不惊讶,她认识的沈成济一直是个两袖清风,不爱钩心斗角的人。
沈成济又说:“而且我有战功在身,自古名将守沙场,镇边疆,却也容易功高过主,遭人忌惮,激流勇退是最好的结局。华容,你可会觉得我没出息?”
窦华容摇摇头,只说:“人各有志。”
有人如张奉,野心滔天,要博得一席之地,有的人便如沈成济,只想功成身退,老婆儿子热炕头,平稳一生。这两种人,说不上哪一种好,哪一种不好,所求不同而已。
沈成济见窦华容没嫌弃他,便更放心自己的决定。而窦华容私心里,也不想沈成济去朝堂上争名逐利,朝堂之上,一朝宠臣,一朝罪臣,变数太大。
沈成济带窦华容去了厨房生火做饭,撸起袖子给窦华容做了一碗清水面,里面放了几根青菜,卧了一个鸡蛋,最简单不过的一碗面条,连一点肉汤也没有。
“这地方只有几个酒扫在,厨房备下的东西少,你将就这吃一碗,等到我们……”沈成济顿了顿,又大着胆子说,“等到我们什么时候搬进来住的时候,我再给你做一碗臊子面吃。”
窦华容笑而不语,低头吃了一大碗。
或许是她家的厨子也都是有名的名厨,那些复杂的菜品都吃腻了,所以她不喜欢张奉府里的糕点,反而喜欢这清汤寡水的面条。
沈成济跟窦华容相对而坐,一人吃了一碗面,天已很黑了,沈成济便送窦华容回皇恩寺去,看着窦华容进了寺门,沈成济才转身往回走。
“娘亲,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奉舅舅留你玩儿了这么久么?”安策自己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还没见窦华容回来,担心得睡不着了,抱着小枕头在窦华容屋里等她。
窦华容看着灯底下跟沈成济几乎如出一辙的脸,笑道:“你怎么来我屋里了。”
安策揉揉眼睛:“我担心你啊。”
窦华容坐到安策身边,刚想安慰他几句“娘亲没事”之类的话,就见安策瞬时间瞪大了眼睛,指着窦华容的脖子问:“娘亲,你脖子上是什么东西。”
“啊?”窦华容朝镜子那边看了一眼,沈成济把她脖子亲了个红印。这个沈成济……
窦华容心想,那不如就骗安策是蚊子咬的吧……
可谁知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精,安策拿自己嘴巴往窦华容细长的脖子上比了比,然后嘬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印记,指着说:“娘亲,你让人嘬了。”
窦华容:“……”
安策很不开心,抱着肩膀说:“究竟是哪个浑蛋敢亲我娘亲?娘亲,你究竟去见谁了?”
安策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太好玩了,窦华容存心逗他说:“娘亲给你找后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