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吗?”我笑着开口。
“没有!”
“正好我带了!”我拍了拍地上的红白蓝塑胶袋,“太重了,帮我提一下!”
话毕,我拎着熟食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戴着口罩的南金皱着眉望了望我,随后走出去拎起了红白蓝塑胶袋。
虽然修道院的外面看起来已经荒废,可里面整洁干净,一丝蜘蛛网也没有。
很显然,南金有用心打扫过。
摆好吃的喝的一次性碗和筷,我四处寻找却没有发现凳子。
于是我从外面捡来几块板砖,垒在一起坐了下去。
“喝酒不?”等南金站到我的对面,我问。
“不会喝!”
“那我给你倒上!”
笑眯眯的拿出开封好的红酒,那出一个一次性杯子倒了起来。
“你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吗?”南金说到这,急忙扶住杯子。“说了不喝!”
“先干为敬!”
举起杯子,我仰起头咕咚几口喝完。
“红酒需要醒发后再慢慢去品的!”南金皱眉,“哪有你这个喝法的?”
“你不说不会喝吗?”
“你妈妈没告诉你孤男寡女不但不能共处一室,还不能一起喝酒吗?”
“我们不算是孤男寡女呀!”
说到这,我从口袋里掏出墨墨。
“这条蛇……好眼熟!”南金抽了抽眼角。
“哦,我这条宠物蛇是大众脸!”
“是吗?不过今天追我那条比这个要大!”
南金说着拿起杯子,浅浅的抿了一口。
“这么好的红酒用一次性杯子装,正是暴殄天物了!”
“哈哈,喝下肚的都不算是暴殄天物!”
“其实你不用费尽心思灌醉我从我这里套话的!”南极突然盯着我,“在你看到我的这幅尊容没有转身就跑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你放下了戒备!毕竟我这张脸就连母猪看了都下不了崽!”
这是什么鬼形容!
“你去治过吗?”
不能开门见山就问有关丁咚的事,总得要循序渐进。
“先天的!”南极苦笑,“所以才被我父母丢了!要不是有人捡到我将我送去修道院,我估计早就死了!再后面修道院养那么多孩子也挺难的,能温饱就不错了,还想着治什么病!”
“我带你去医院!”
“啊?”
“海城的古氏综合医院,那里有最尖端的医疗设备和医护人才。不能给你做到完美,但至少能让你恢复到可以正常交际。”
“你跟我开玩笑呢?”
“我从不开玩笑!”我正色道,“这里快要拆了,你也没地方去!不过你放心,古氏医院不是盈利性的!报我的名字,不要钱!对了,治好后去古氏集团的下属企业工作,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也能让你衣食无忧。”
“说吧,你想问什么?”
“你终于动了恻隐之心?”
“不!我是对资本妥协了!”南金慢慢悠悠的扯下口罩。
“我想问有关丁咚的事,她死了!”
“十八年前的事,你现在才来问?”南金一脸茫然,“她不是早死了吗?”
“是这样的,她昨天又‘死’了一次!”
当我跟南金提及到太平轮的时候,他的眼神中显出了恐慌。
“你也去过?”
“是!”南金点头,“那时候那里还不是网红船,我们这些小伙伴经常偷摸溜上去玩。丁咚小我两岁,和我的关系还不错!因为是女生,我也处处护着她。但是……”
说到这,南金望向我。
“但是她八岁那年我们晚上偷偷溜上去,她……她不小心掉下桥了!那时候那里的水不像现在的这么浅,我看到她在水里扑腾,我就跳下去了!等等我下去之后,她却已经沉了。”
南金抱着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其他小伙伴去喊来修女们,然后让我们回去了!”
“丁咚就是那个时候淹死了?”
“丁咚沉下去到修女们来已经超过了半小时,就算是神仙也被淹死了吧!我和小伙伴一夜没睡,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特别是我,很内疚很慌张!要不是我,丁咚也不会被淹死!”
“后来呢?”
“我们都默认丁咚死了,但第二天修女们带着她回来了!丁咚脸色很苍白,浑身都湿透了。她被修女送进了单人宿舍,吃喝都有人专门送过去。我曾经偷偷去看丁咚,但她好像不认识我了!”
“这就是你不愿提起丁咚的原因?”
“一部分是!”南金端起红酒一饮而尽,“那次之后没几天丁咚就从修道院离开了,修女告诉我她被人领养了!”
“对了,在那之前丁咚有没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有!”南金连忙点头,“她饭量特别的大!还有,她不愿和小女孩玩,反倒喜欢跟男孩子玩。大家都嫌我丑远离我,可她却主动和我说话。也就是因为这个,我会想要保护她。”
“饭量大什么意思?”
“吃饭的时候吃饱了,没多久就喊饿,问我什么时候开饭!反正被丢弃的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精神有问题,我没多想,只是每次把自己的饭省下一半给她吃。”
听起来,是有些怪怪的。
但生长发育期能吃,也没有太大毛病。
“对了!她还和叛逆!”
“怎么说?”
“修道院的修女们从小便让我们信耶稣!但是她却信佛!不管修女们软硬兼施,她从来不做礼拜。而且每年的清明和重阳,她都会用报纸撕成圆形,中间剪个方孔烧掉!”
圆形方孔?
那是冥钱!
所以,丁咚是在祭拜谁?
“丁咚真的长大了?”南金突然诧异的望着我,“她又死了一次?”
“这个先不说!对了,以前修道院的修女都走了吗?”
“管事修女是德国的,她已经回国了。镇上有一个黄修女,不过瘫痪在床了。前段时间我还看过她,估计没多少日子了。”
……
南金指引我到一户破旧的带着院子的小平房后,便转身离开了。
旁边的小洋楼和这个小平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害死人!”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人家都死了,你怎么不死!活着不能帮衬我们,死了倒是拖累你儿子!你看你又是屎又是尿,我亲妈我都没这么照顾过!哎呀,你怎么又尿了!”
听到这,我忍不住推门而入。
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狠狠将一个床单丢在地上,掐着腰一边骂一边唾着口水。
“请问这是黄修女家吗?”
“黄修女?”女人望向我,目光不善的上下打量。“是修道院送慰问品来的?平时来的不少罗锅吗?”
这南金过得那么拮据,还时不时的给黄修女送东西?
果然是个感恩的人!
“给!”
我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女人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这样多好,送东西哪有送钱来的直接!她喜欢吃什么,我买什么!下回就送钱啊!你以前也是修道院的?”
“是!我想见见黄修女!”
“她在里面!”
女人抬手指了指,转身就走。
而后,我目送她进入旁边的小洋楼里面。
一进屋,便有异味扑面而来。
恶臭,伴着霉味。
单薄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枯瘦的老人。
赤裸着上身,而下体就被一个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被单盖着。
“黄修女?”
我的一声呼唤,让老人缓缓睁开眼。
“你是……”
我没有回答,而是在环视一圈后转身就走。
打来温水端到床边给老人一点点的擦拭干净,再找到一身稍微干净些的衣裤给她穿上。
等打理干净,一把将她抱起。
她很瘦,几乎没有七十斤。
抱起之后,我将她放在院子里的板车上。
“我好久没晒太阳了!”黄修女望向我,“你是谁啊?”
“南金让我来的!”
“南金啊!”黄修女咧嘴露出光秃秃的牙床,“他是个好孩子,经常给我送东西!”
“刚刚那个是谁?”
“我儿媳妇!”黄修女眼中的亮瞬间熄灭,“让你见笑了!”
“你儿子不管吗?”
“他们夫妻过的好就行,我这把年纪了。”
“黄修女,我能不能问你点事?”
“说吧!”
“你还记得丁咚吗?”
此言一出,黄修女顿时变了脸色。
“你给我倒杯水吗?”
沉默片刻,黄修女道。
“好!”
进到里屋倒了一杯水,我递到黄修女的面前。
一口气喝完,黄修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所以,你已经见过南金了?”
“嗯!”
“那他说过丁咚落水的那件事了?”
“是!”
“那天晚上我们都睡了,几个孩子哭着敲我们的房门,他们说丁咚掉水里了!我们在那之前说过很多次,不要离开修道院不要玩水,但贪玩就是孩子的天性!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根本不见丁咚。于是,我们就下了水拿着网捞!没没多久,就把丁咚捞上来。”
“她死了吗?”
“捞上来的时候是死了!”黄修女赶紧道,“可回去的途中她突然醒了,我们以为是之前是假死,颠簸出肺里的水这才活的。”
“后来呢?”
“活过来的丁咚怪怪的,眼神很可怕!为了照顾,我们将她送进单独的房间,几天后她就被管事修女给送走了!因为管事修女说死而复生的人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是被恶魔占据了身体。”
“那丁咚送去哪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黄修女摇头。
“我好奇一件事,那就是丁咚的老家不在这里,为什么会送到这里的修道院?”
“她父母带着她来这里的途中车祸的!当时我们一起参与了救援,检查过丁咚没有受伤就把她暂时带回了修道院!等后来车祸的事情处理好,丁咚家的亲戚却不愿意接收她,管事修女心善,就把她给留下来了。”
黄修女迷茫着眼神,像是在回忆。
“丁咚小时候很乖的,乖的有些不正常!才两岁还是需要母亲的时候,她不哭不闹,成熟的像个小大人。并且,她的眼界也不像是小孩子!其他孩子看到南金会被吓哭,她却主动和南金玩。而且,她被我们发现枕头底下放了三块木牌。”
“木牌?”
“我感觉是牌位!因为每逢重阳和清明,她就会将牌位放到外面,然后跪着烧报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