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嫌弃地看着他喝过的茶盅,还是接过去呷了口,随即又递还给他。
“不多喝点?”
“大人可是巡漕御史,哪里需要这般穷酸与我分食,一会再差人准备不就得了。”迎春撇了撇唇道,极度不满被蒙在鼓里。
“生我的气?”
“岂敢?”
“别气。”慕容拓一把拉住她的手,“如非必要,我并不打算动用这块令牌,因为兹事体太。”
迎春自然知道他的难处,谁让漕运总督是他的嫡亲七叔,“但这件事要是不处理,你慕容世族往后还堪称簪缨大族吗?”
“七叔这次……我是救不了了。”
迎春是知道他和他七叔的情分,可事到如今,线索已经追查至此,他的性子也不可能纵放,“只是作梦也没想到竟会从傅老板这条线查到这儿……”
“不,是有人故意让我查的。”
“嗯?”
“有人知道我每年必回平阳,所以精心策划了几起的命案,让我循线而来,为的就是要揭发漕运总督的恶行。”
迎春顿了下,细细想过一遍,“……盛大人?”唯有他最清楚慕容行踪,那么他对她的威胁警告,似乎就合理了。
“嗯。”
“你怎会知道?他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这三件命案都是在求见我之后发生的,手法相同,再加上若非亲非故亲近之人,不会知道我回平阳将见什么人,更不会知道我在什么时分、什么地方与谁在一块。”这点打傅祥的命案发生开始,他就觉得古怪,后头连着两桩,关键都指向同一件事,自然就不难猜出。“他大概是认为,如果没有实质证据,我不会动我七叔。”
“那他可看错你了。”
慕容拓但笑不语。
“可是,就算你从漕粮下手也不一定能将你七叔定罪。”
隔天一早,巡漕征史到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业县,户部主事领着常盈仓主事盘验漕船上的漕粮,而七省督粮道也都到慕容拓面前接受盘问。
“所以,那船上所载的漕粮是粟?”
慕容拓针对昨晚抽检的那艘漕船上的漕粮询问,岂料徐州督粮道竟信誓旦旦说是粟。“大人,徐州所产的粟是王朝里品质最佳的,所以粟粒也较大。”徐州督粮道态度恭敬地解说着。
“原来如此。”慕容拓轻点着头,侧眼看了身旁的迎春一眼,随又笑道:“王恪,去那艘船上提一袋粟,让本官瞧瞧。”
“是。”
徐州督粮道目不斜视,站得笔直,唯有嘴角一抹淡淡笑意带着轻蔑,他就不信一个京官分得清什么是黍,什么是粟。
一会儿,王恪领着漕兵带进了一袋粮食,慕容拓又让户部主事从仓里取出一合的粟,两样摆在一块,乍看之下,几乎没有差别,同样是淡黄色的圆粒,顶多是徐州粮道口中的粟要比仓库的粟大上一些。
徐州督粮道一瞧,唇角更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