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不该将盛容胁迫自己的事告诉慕容拓?
不对,她现在光是心烦自己的事都来不及了,哪有法子再顾及其他。重新再凝聚勇气,大步踏进他的院落,才刚踏上前廊,便听见——
“迎春。”
她顿了下,朝声音来源望去,就见慕容拓坐在园子里的亭子。
她大步流星而去,边走边打量他的气色,确定比昨晚瞧见的好,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昨儿个还发高热的人,今天急着到外头吹风,就这么急着送死吗?”
一旁的奉化瞪大眼,不能接受她竟然咒自家主子死,正要好好教训她时,便听慕容拓放声大笑。
奉化担忧了,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怜悯和害怕,他想,大人一定是中邪了,自从落水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会装病,一会又笑不离嘴……就不知道这妖女将大人推下湖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别说奉化担忧,就连迎春也察觉他的不对劲,怎么今儿个的他显得神清气爽,眉宇间那抹忧郁霎时消失不见。
难道是因为他确认她还活着,所以如此开怀?忖着,她的心情沉重了起来。
“迎春,坐。”慕容拓止了笑才招呼她,替她斟了杯茶,朝身后摆了摆手。“奉化,去厨房拿盘茶点,就拿……李子糕。”
奉化不禁哭丧着脸,“大人,这时分也不知道厨房有没有备上茶点……”他们是客人,总不好当成自家那般颐指气使吧。
“让厨房准备。”
奉化无奈叹口气,只能拖着牛步,一步一趑趄,回头戒备着,担忧妖女会趁他不在时又对自家大人下什么符咒。
糕饼…他又不吃糕饼,却老要点糕饼,摆在一旁看着也开心,这怪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都五年了依旧如此迎。迎春默默地想。
待奉化离去,慕容拓见她还站着,随即起身拉着她。“坐呀,等一会,今天的茶是碧萝春,搭配李子糕的酸甜最是合宜。”
迎春垂着长睫,愈听愈是觉得心痛,他都记得呢,什么茶水得配什么茶点,总是会替她准备。他向来不吃糕饼,可与她同席时必定会点上一盘,而后再推给她,在没人瞧见时让她解馋,而他总是在旁看着,噙着教人心动的笑。
抬眼,对上他笑若春风的眉眼,深邃黑眸闪动着任谁都看得出的满足……原来,他在那么久以前就喜欢她了,怎么当初她都没发觉?
迎春嘴里尝到了苦涩。
她当然不会发觉,因为她光是压抑自己的情感都来不及了,哪敢如此放纵地盯着他瞧?
面对他的情,她真的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慕容拓瞧见她眸底的苦涩,黑眸微动了下,轻咳了声,状似有些难以启齿,好半晌才道:“在总督府邸时,我……”
迎春心一震,来了!她吸了口气,粉拳握着,等待痛苦来袭。
“我……虽说我被下了药,但依稀记得好像对你……”
迎春听着,想起那晚他的放肆,脸颊不自觉地发烫着。
“没有任何理由搪塞,横竖这事是我对不起你。”
她垂着眼,等着他揭开她的身份。
岂料慕容拓只是瞅着她,笑得连黑眸都浸润在无法自拔的喜悦里。
“也幸好,你及时将我推开,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迎春始终没抬眼,努力让脸上热气散去,等着他与她开诚布公,然而她等了又等,感觉他呷了口茶,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她偷觑着他,见他神色风轻云淡得很,好像没打算再深谈下去,可是那晚他明明喊出她的表字,还对她诉衷情的,难道……被下药醒来之后他就忘了那些事?抑或是脱口而出的只是他期盼?他压根没认出她?
慕容拓瞧她一眼,状似有些腼腆地问:“难道那晚我还唐突更多?”
“不,没有!”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脱口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