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莘嗤了一声,送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我是有错,恒哥,你就没错吗?你才是绣坊的掌柜,本该细细查探那姓程的底细,可是你没有。
你把错都归咎到我的身上,说我没有调查清楚,可是我问你,你教过我这些吗?你没有,你只是让我像个奴婢一样整日卑躬屈膝地给人家送货!”
姜莘越说越气,扯出一个狰狞的笑来:“好啊,绣坊现在是你们二房当家,出了差错、坏了名声也都是你们二房的,与我何干?总之我是为了绣坊,好心办了坏事,就是宣扬出去我也有理!可你呢?”
“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的恒大少爷,还有几个人哈巴狗一样跟在你后面追捧你!”
说罢,她发出一阵冷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绣坊。姜恒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父亲早就多番警告他要当心姜莘,可他念着亲情,还是给了姜莘一个营生。
但没想到,她居然以怨报德,勾结一个妓院老鸨来陷害绣坊、陷害他。
好啊,好啊!
姜恒的拳头在袖子里攥紧,心想:
姜家是时候变天了。
姜荷一直默默观望着这一切,她只是想让衡心绣坊遭到重创,并不知道姜恒此时的心理活动,否则必然会说上一句人心难测。
想要做成一番事业,劲儿不往一处使是不成的,要不怎么说团结最重要呢。
而姜家的团结,在姜家几个小叔子上门逼迫于荣兰交出绣坊生意的时候就已经土崩瓦解了。
姜恒在楼下喊的嗓子都哑了,依旧没有安抚下客人的情绪。他索性放弃挣扎,让姜菡给客人退定金,随后疲惫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姜荷与他打了个照面,刚要离去,姜恒却喊住了她:“听说那日……原本是你接待那位程夫人的。”
姜荷见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怨怼,心知他这是找出气筒呢。可是想把过错推到她身上又何其容易,她可不是大冤种。
即便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姜荷面不改色道:“是。那日程夫人前来,您与菡姑娘并不在绣坊,我只是个做工的,自己做不得主,便回绝了她。”
姜恒苦笑道:“连你都懂得这个道理,我姜家人自己却不明白。”
我也姓姜的。
姜荷默默的在心里说道,只是被逼到了这份儿上,原就怨不得我。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姜恒无奈地喃喃道:“我怎么就……怎么就能相信那么一个蠢货!”
这话说的没有担当。
姜莘方才那番话并非只是推卸责任,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她当时是真的很想促成这单生意,只是年纪太轻,阅历太浅,这才招了程妈妈的道。
他姜恒身为姜莘的堂兄,又是绣坊掌柜,本就该教会底下人一些道理,但他为了垄断专权,把姜莘排除在绣坊生意之外,那就不要怪姜莘犯了错。
不过姜家人分崩离析,对姜荷来说只有好事,她也不接话,只垂手站在一边,显得极为温顺。
姜恒见到她这副样子,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那是很久以前了,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有一次跟着父母来雍州和大伯父一家过年,在他家见到的那个姑娘。
当时那姑娘脸上还没有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在他一群妹妹中模样最标致,但也最怯懦,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风范,倒像哪个小家碧玉一般,让人看着心生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