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带着衣着各异、兵器也分了好几种的队伍出了京。
京兆府和左冯翊的铺兵有的挎刀、有的持戈。
游徼巡吏、都尉亲兵,各自公服也不尽相同。
望着身后队形散乱的杂牌军,陈崇终于知道大司徒马宫为何宁愿顶撞大司马,也不愿意接这差事。
无奈朝堂上夸下海口,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出了京兆府的地界,陈崇分了三百巡吏去接管流民营。
任横等裹挟了一千多流民青壮杀进了邑城,老幼妇孺还都在流民营中。
还有家中有人选入了少年军的流民户,也都未参与作乱。
自从去年选拔少年军之后没多久,刘箕就安排孔光想办法把少年军的家人全部集中安置,一共设五里,自成了一乡。
孔光在左冯翊也有些故旧,安排这些许小事还是不难。
孔光明面上还兼管着禁宫事,皇帝少年军虽是皇帝亲军,也和期门郎一样隶属宫禁卫。
太师顺手安排一下禁卫的家属,左冯翊属官想着也是合理。
流民营建立后,王莽的精力就放在了王政君和清肃朝堂政敌上,这些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此乡驻了一什铺兵,朝廷派了啬夫、游徼。各里的里正由游民自行推举。
前几天乡里来了一些生人,半夜悄悄摸到各里正家中。
告诫他们若有人来拉拢作乱,粮食财物尽可让其取用,各里之人切莫参与。
此后,任横等人果然跑了过来。
这五里的流民态度鲜明一致,粮食尽可取去,他们既不会找朝廷举告,也不会出人跟从。
任横知道这一乡都有家人在朝廷当差,所以态度也不敢太蛮横。
既然他们答应不举告还愿意出粮,任横也懒得再去扯他们下水了。
再说他们各家都抽了少年去应差,剩下也大多是老幼妇孺,只要不拖后腿,大家互不干扰就好。
流民营自任横起事之日将公差杀尽,便成了无人管束之地。
有些胆怯或者心思活络的流民怕朝廷牵连降罪,趁着无人管束,已悄悄溜走了不少。
王莽不派军队去灭任横,自然更不好派军队再来管制阳陵流民营。
接管流民营是左冯翊份内事,现在铺兵差役都被陈崇调走。
左冯翊只好请他先分兵把流民营剩下的民户先控制起来。
陈崇这才咬咬牙,把三百看着不怎么精练的巡吏调去流民营。
少年军属那一乡的朝廷派员也被屠尽。乡中民户早得了里长的安排,各自关好屋门,管他外面沸反盈天,自在家中静待。
陈崇带着剩下的一千多人渐渐靠近阳陵邑。
“将军,朝廷派了大军来讨,乌泱泱有千多人之数。”
阳陵邑衙堂中,一个心腹单膝跪地报上消息。
任横自占了阳陵邑,派人封了四面城门,又往外撒了不少探子。
当然这些探子都是自青州就跟着他的心腹,换做他人说不定出城带着浮财就跑路了。
“这,这如何是好?”任横下首几个头领模样的人无不惊慌失措起来。
自砸了监牢放出囚犯后,大批凶恶囚徒入了流民军。
为安抚这帮人,任横特地挑了几个囚犯头目授予“官职”。其中以牛胜为首,授了个偏将,说起来地位仅次于任横。
“不要惊慌,官军从何方来?步骑车兵各占几多?”任横大喇喇坐在主位,倒是越发有主将之风。
“从南方京兆长安方向而来,也没什么步、骑、车的,看装束倒都是铺兵差役。”
“那倒还好。将军,赶紧安排弟兄们上南城门守城吧。”微松了口气的牛胜急急道。
“不妥。”任横转转眼珠道:“我等无有根基,其实难成大事。
本来朝廷若派官兵来,反倒麻烦。打又打不过,降了也难逃罪责。
现在朝廷派了差役铺兵来,明显是看不起我等。
如此正好也给了我等一个机会。
牛副将,你帅城中精锐尽出,与铺兵们野战一场。
只要稍阻其锋芒即可,然后携小胜之威向朝廷负罪请降。
到时候既不会有人小觑我等,朝廷也不会落了颜面。
我等俱归了朝廷后,说不定你我兄弟还能得个都侯做做,哈哈。”
“将军高见。”听了任横一顿白话,牛胜是信心大增。
本来跟着造反就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混,想不到老大还思虑长远,想着投诚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