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草丛,荡起一片片涟漪,掀起一阵阵绿浪,在这绿浪的浩瀚汪洋中,倏然漂浮出一叶孤舟。孤舟鬼魅般沉沉浮浮,影影绰绰,时隐时现,时左时右,时进时退——这是王木青在背篓下跪步前移,一膝一步,一步一膝地向少女移动。倒扣背篓下的王木青,从背篓的网眼中,谨慎、警惕地观察着前方少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背影。
少女依旧是上次的穿着,似就随此环境的进化,长在此处,浑然天成,自然一体。头上倾泻而下的瀑布,随风漫卷飞舞,流风回雪,撞击绿色,银点绿星,四处飞溅,星点点星,反射出晶亮、耀眼的光闪。
靠近的王木青根本分不清面前的背影,是人,是物,是现实,是幻象,还是梦里?他感觉置身天界,身前的仙女就在触手可及之处。他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深深地……深深地……使劲地……使劲地嘬了一口气,他嗅到了大自然多出的一种味道,一种他从没有嗅到过的味道——
这是少女绽开,散发出美的味道。王木青像初生婴儿吸进起始生命的第一口气一样,在不自觉又贪婪中,吸进了又一次重新起始生命的第一口气——他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少女正前方的——更确切地说他此时是醉死过去了——因为从这一刻起,美重塑了他,美起到向更高级,跨越式进化的力,他已完成了从蛹到蝶的蜕变,蜕变成为了另一个崭新的自己。
王木青在醉游中来到少女的正前方,从背篓的网眼中,呆呆地(因为他仍旧还在醉美中),直直地看向面前正作着画的少女。
少女刚好从画夹中抬起头,似乎对自己的画不太称意,风吻花瓣般地左右摇摆了下脸。王木青真真地看了个全貌,正面,侧面,另侧面,看了个清清晰晰,甚至连她脸上阳光下晶莹闪闪的绒毛也看清了。
他形容不出少女这张脸有多美,他只感觉她的这种美是物质的液体,气体或是光子,前时,让他瞬间醉了,此时,又让他瞬间清醒了。
他一个机灵,清清醒醒,赶紧闭上眼睛,怕再多看一眼就是对她美的折损,对她美的玷污和亵渎。她的美是冰封世界里送来的一股暖流;是黑暗世界里送来的一束亮光。千年的冰封开始溶化,万年的黑暗开始泛亮。
王木青彻身通透,内外澄澈,身与心,灵与肉,魂与魄——慢慢地……慢慢地……轻轻地……轻轻地……在交融,在融化,在升腾,在徜徉,在遨游……
背篓对面的少女正端详着画夹,眉头微蹙,不经意间抬头,看向前方。顿时,眉头舒展,笑靥浅漾,接受了启示般,明亮、清澈的眼睛,看着前方草丛中倒扣着的米白色背篓,惊喜地喊出了声音:“啊,背篓,我刚才怎么没有看到呀?多像汪洋中的一叶孤帆呀!乘风破浪,它是有着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啊!嗯,是啊,是啊,也像一座鸟巢——苍山、绿树,浓草中就缺它呀——缺这座生命的孕育之地——缺这座人类赖以生存的温巢啊!”
少女急不可耐地在画夹上描摹着,手中的笔还未蘸到纸上,遂又辍笔沉思:“向右边的小桑树靠近一些就好了。”
蓦然抬头看向背篓。背篓正在慢慢地向右边的小桑树靠近着。少女继续思忖着:“嗯,好,好,再来一点,好,好,就停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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