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浅蓝。
那依然甚为耀眼的暖阳已挂在西边。
暖阳底下边缘,距离其下方的群山之顶,少说也还有四五指之距。
京城东,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之内。
诺大的庭院里,在靠近东侧墙垣的边上,站着两名身穿皮裘的男子。
沐浴于阳光中的这二人轻抿着嘴巴,朝向西边微仰着头而站。
这二人几乎肩并着肩,还时不时瞥一瞥挂在天空的那轮暖阳。
他们正是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
此刻,在这诺大的庭院里,除了他们两兄弟之外,还有数名仆人站于十数步远,微躬身躯在静静等待着。
过得甚久。
只听见那寿宁侯张鹤龄突然轻叹了声,随即还摇了摇头:“又留中不发……”
“哥,你说皇上想做什么呢?”站于他旁边的建昌伯张延龄跟着出言道。
寿宁侯张鹤龄听得顿时“嘿”了声:“小弟,如果你哥能知道皇上想做什么,还需要这样唉声叹气么?”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建昌伯张延龄嘴角一扯。
寿宁侯张鹤龄又摇了摇头,没有出言回应,反而望向站于十数步之外的那数名仆人,轻喝一声:“如今是何时辰?”
“侯爷,请稍等。”其中一名中年仆人躬身应道。
在寿宁侯张鹤龄的挥手示意中,那中年仆人一溜小跑般离开了庭院。
未及片刻,那中年仆人已经去而折返,口中呼道:“回禀侯爷,现在已是申时五刻。”
寿宁侯张鹤龄“嗯”地应了声,稍顷又问道:“杜成还没有回来吗?”
另一名仆人随即躬身应道:“侯爷,还没见到杜成的身影。”
“哥,你急什么呢?杜成如果回来了,自然马上就来见,难道他还会藏起来不成?”建昌伯张延龄轻笑了声,插话道。
寿宁侯张鹤龄嘴角一动:“小弟,走吧。”
“去哪?”建昌伯张延龄有些愕然。
“小弟,在庭院已站了半个时辰有多,难道你想站到太阳落山呢?”寿宁侯张鹤龄再摇了摇头,“如今还能去哪,自是到书房喝茶去。”
他才刚迈出二三步,似突然想起什么,扭头望向那数名仆人再道:“你们几个听着,见到杜成回来,让他立马到书房来见本侯。”
那数名站于不远处的仆人听得连连应诺。
过了没多久,寿宁侯张鹤龄两兄弟进了某间厢房,先后在一张方形桌左右两侧的椅子坐了下去。
也无须他两兄弟出言再吩咐,紧随而来的一名中年仆人已半蹲于那张方形桌的一旁,手脚甚为麻利地沏起了茶。
仅片刻的工夫,两只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碗,依次摆至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前方的桌面之上。
“侯爷、伯爷,请茶……”
那名中年仆人放下手中的茶壶,缓缓后退了一步,才轻声道。
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听得几乎同时应了声好。
未几,两兄弟均双手端起面前的那只茶碗,凑近嘴边小口地抿了起来。
“哥,皇上又留中不发,我们到底怎么办才好?”张延龄将茶碗从嘴边挪开了少许,望着他哥张鹤龄道。
寿宁侯张鹤龄嘴角扯了扯,却默不作声,依然小口抿着茶,
过得片刻,始终盯着他的张延龄再出言道:“哥,你倒是说话啊。”
“小弟,你让我说什么呢?”寿宁侯张鹤龄瞥了他一眼,终于应道。
“皇上又将题本留中不发,我们乞请不到盐引,那怎么办?”
“小弟,你亦说皇上留中不发了,那我们又能怎么办?”寿宁侯张鹤龄“嘿”了声。
张延龄一边将手中的茶碗放到桌面之上,一边说道:“哥,那我们继续想法子啊。”
“还能想什么法子?一个月内,杜成他连上三回题本乞请开中两淮残盐引,但皇上全部留中不发。”寿宁侯张鹤龄轻叹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