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李承彦安心在秦州所住下了,真的就如董文睿说的那样,袁绍鹏的人没有摸上来,或许在他眼里,他一个李家的未来家主和一个普通军户出身的百户长实在搭不上噶,而且按理他此刻应该急着送账册,而不是悠哉得在山上养伤,所以他的爪牙到处搜寻可疑人员,完全没想到李承彦就躲在秦州所。
不过袁绍鹏也不蠢,他在出陕西的每条路口都设了路障,盘查过往人员,行人任何书籍纸张相关的东西都被拿出来细查,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账册出不去,他倒没有那么迫切抓到李承彦,也就是这么一念之差,让李承彦的计划得以顺利执行下去。
李承彦卧病在床的几天,也认识了程韵的大女儿林玥以及她的一双儿女。老实说,林玥和程韵长得并不像,但是骨子里的坚毅却很像。也是,能够跟着自己夫君从江南富庶之地来到西北吃风沙的女子,可不就是坚毅嘛。
董文睿并没有将自己对于李承彦“觊觎”岳母的猜测说给林玥听,因此林玥只当他是自己娘亲的好友,有时候送饭菜或者送药过来都会问下自己娘亲的事,毕竟她到西北后再也没见过自己娘亲了,平常都是书信往来,在信里讲的事情也有限。
李承彦捡着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很多,林玥和她的一双小儿女也在一旁听着,外祖母的形象在这对小儿女的脑海里有了更加清晰的轮廓,事后经常在林玥面前提起外祖母,惹得林玥一番思母之心更加泛滥了,偶尔还躲在房里偷偷抹泪。
林玥的异常很快被董文睿发现了,等问清怎么回事了,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他太过自私了,想要建功立业,拉着老母亲和妻子到西北吃苦,还让妻子几年都见不到自己的娘亲。
他一把将林玥揽入怀中,承诺道:“玥儿,总有一天,我会升到京城去,到时候你就可以和岳母常常相聚了。好了,不要再难受了,要不此间事了后,你随着张武他们进一趟京城如何?”
林玥虽然很心动,但是想到两个自己的一双儿女还小,一个三岁,一个五岁,恐怕受不了舟车劳顿。若是说放下儿女自己一个人去京城,她实在是放不下,因此摇摇头说道:“再过两年吧,到时候送建业去京城时,我待久一些。”
李承彦不知道自己的话竟然惹出了林玥思母的愁肠,过了几天他就能下床走动了,也见到了存活下来的八个兄弟。见他们受的伤也养得还行,李承彦便领着他们到了埋葬另外那些兄弟的墓堆祭拜,林玥贴心得给准备了很多祭品,九个人直到天快黑了才都红着眼眶回来。
董文睿没有隐瞒他的那些兄弟们,正式介绍李承彦他们一行人的身份,他们虽然安居一隅,但多少知道陕西的现状,对于这群帮助陕西剔除顽疾的人都很是敬重。
李承彦在这群热情的向导介绍下,也见识到了这秦州所的独特之处,明明周边都是沙地,一片荒凉贫瘠,但他们硬生生开垦了五千多亩良田,实现了交税之余的自给自足。
当李承彦站在高处望着底下一派欣欣向荣时,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西北多荒漠沙地,根据我最近的调查,陕西的卫所周边,若是有良田的,表面上几乎七成以上都被地主豪绅纳入私有了。这秦州所这么多良田,为何没有人伸手,是他们没有发现吗?”
董文睿笑道:“李大人,其实你看到的就是贫瘠的沙地而并非良田。只不过我之前请教过岳母,她提供了一种“沙田耕作法”以及多种沤肥的方式,土地的肥力跟上了,耕作的方法也对了,再加上合适的农作物,看起来可不就成了良田了。要换在前年,李大人过来秦州所看到的只会是稀稀拉拉的麦地,而不是这一片绿意了。”
说到这里,董文睿又指着远处一片不知名作物的田地,骄傲得说道:“看到那片高高的作物田了吗?那些叫做玉米,若耕种得当,平均亩产可以达到九百多斤。只不过岳母那边的种子有限,没办法给太多过来,而且玉米这种根茎粗大的作物会影响沙田的使用寿命,我们得适量种植,不然这所有的田地都可能被我们种上玉米了。”
李承彦被亩产九百斤的字眼震撼到了,这亩产量几乎是南方水稻的两倍,北方小麦的三、四倍,清和她这是又要搞大事了。看来自己也得努力了,不然被后来的清和居上,他多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