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流民靠着伏丰散发的钱粮,在异地他乡,很快就支撑不住,既然不能被当地接纳,只好跑进山林,当个野人,而息国境内最大的山林,莫过于息都、温与渠木三地交界之处了。
在东江村的西山,数年前的伍氏一族,如今仍旧居留此地,看着不断进山来的流民,伍襄对着另一个面容英毅的青年说道:“益,这是怎么了,这些天陆陆续续到山里来的人,已经数百之多了。”
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率着族众留下来抵挡追兵的木益,他看着伍襄,眼神中充满黯淡,说道:“想来是大旱大雨,生计皆无,逃到山内避世的吧。”
这时一个伍氏族人凑上前来,对着木益开口道:“大人,我去打听过了,北地大涝,病疫横行,这些都是从北地出逃的流民,被拦在息都外,已经饿死了好些人,没有地方去,这才到山里来。”
木益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哪还是什么大人,不过是木氏一族唯一存留下来的乱党罢了。”
伍襄见他说得凄苦,忽然问道:“益,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大事的打算?”
木益惊异地看着伍襄,缓缓说道:“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每日入睡,眼前都是木氏族人的身影,还有我那两个弟弟。可我不能,息谞的性命不是那么简单,他的性命关乎着整个息国的百姓。现在我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替木氏冤屈洗刷。”
伍襄看着木益,可惜道:“你还是深受着你父亲的影响,不能够对百姓视而不见。不然早就可以振臂高呼,举起为木氏平反的大旗,召集起人马,自立一方了。”
木益见他说得好笑,不禁笑出声来。
伍襄却继续认真地说道:“今年天灾不断,百姓忍饥挨饿,流离失所,道路边上都有病饿而死的婴孩和老人,士大夫的仓廪之中,成堆成堆的钱粮却腐朽烂坏。这是百姓所愿意的吗?不是。这个时候,需要的是有仁义之心的人,能够站出来,带领他们渡过难关。很明显,息谞不是这样的人,连仲安和博渊也不是,而伏丰自顾不暇,现在看来,只有当初的木氏一族能够依靠了。”
木益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却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就对他说道:“就算我有心这么做,也没有这个力量。”
伍襄听到这里笑了笑,拉着他来到一块空地,让族人挖开,却见两个箱子露出,伍襄把头凑近木益说道:“这是当初贩卖鱼干的钱,正好可以用到当下的事情中。”
木益见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再隐瞒,直言道:“我现在虽然是乱党的身份,却不能够真的做盗匪。”
伍襄突然跪下拜倒,劝道:“我听说‘个人的名节,相较于家国荣辱的大事,就需要先放在一边’。现在的情况,就正是这样。”
木益终于被他说动,就说了声:“好。”
考虑到木氏的身份不便,木益就对外称作伍益,作为伍氏一族的族长,召集起北地下来的流民。